乾清宫内已落榻的男人孤枕衾寒,正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剑眉星目皆是不耐心烦之色,听得宫人禀告谢玉求见,忙掀被下床。
“可找到人了?如今身在何方?”出来见谢玉的帝王身上只披了件玄色外裳,墨发披散于脑后,冷硬面容略显急切,难得在这位帝王身上见到情绪。
谢玉将密函呈上,回道:“找到了,二姑娘就在虞城,安然无恙。”
“朕就知道她还活着,她舍不得死,舍不得丢下亲人好友。”崇德帝阔步坐在上首,目光落在密函上,上面记载两年时间,她去过哪里,做过何事,现今在何处落榻,见过文字,就仿若日夜出现在梦里的人,此刻活生生站在眼前:“谢玉,这回的事你办的好,你要何赏赐?”
谢玉立于御案之下,神色不变:“臣不过奉命行事,不敢要赏。如今既然找到二姑娘,若不然臣亲自去将二姑娘请回来,也免得其他人冲撞了姑娘?”
他用词极为严谨,知晓崇德帝看重那位杜二姑娘,用的字眼是将人请回京城,而不是将人带回京城,一字之差意思截然不同。
“那等人安然回京,再说赏赐。”这便是让谢玉下趟江南的意思,派别人也不是不行,可谢玉算是旧日相识,终归谁都没他让人安稳。
他抬眸望向崇德帝,领旨谢恩,没再拒绝帝王的赏赐。谢玉不是无欲无求之人,纵然前二十几年活在黑暗中,他亦有求而不得的光明。
出了内殿就是狂风刮在脸上,谢玉没管拿着油纸伞和暖手抄追出来的小太监,径直出宫办帝王交代给他的差事。
这位帝王如今不过二十又二,登基不过一年时间,可这生却过得坎坷多舛,但若非要总结,也就是“生母早逝,为帝所厌”八字。
更多的不为外人所道,不过就算辛秘再多,单一点,能踏着父兄尸骨登上高位,之后以雷霆手段血洗朝堂,叫这大秦改天换地而不伤及江山社稷,又岂是良善之人?
寒风呼啸,急促地拍打在窗柩上,沉闷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异常响,崇德帝难以入眠,索性翻看奏折,这场寒冬还不算严峻,及时干预哪怕遇上雪灾也能及早应对。
乾清宫大太监苏全福见谢玉出门,他才躬身入内,伺候在君侧。
帝王翻阅新递上的折子,苏全福替帝王添了盏茶,方才殿内只有谢统领与帝王,他并不知两人商谈何事。
可苏全福混迹深宫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那叫个炉火纯青,觑了眼帝王神色,见帝王兴致不高,低着嗓子道:“奴才听闻椒房殿不曾落锁,殿内还燃着灯。”也就是说贵妃尚未就寝。
满宫的人皆知,众多妃嫔最得圣心的莫过于杜贵妃,便是皇后都要靠后。
第2章 温柔冢 崇德帝反客为主,宽厚手掌紧握……
苏全福就知提起杜浮亭,崇德帝不会无动于衷,伺候帝王穿衣,颠颠地跟着往椒房殿而去。
夜深寒重,身后再没跟其余宫人。
耳边只能听见时不时呼啸而过的风声,和偶尔踩到积雪的沙沙声。
这个冬日是真冷得透人心,尤其刚从殿内出来,冷风飕飕,试图往衣领袖口灌,那刺骨的滋味可好受了。
苏全福要留心上半夜才落下,没得及扫清的雪,还要拼命护住宫灯。只不过任由他怎么保护,宫灯里的烛光都犹如浮萍摇摇欲坠,最后还是让风吹灭。
好在头顶有月高挂,清冷的光撒下,能看清前方。
就是没算到,等他们走到椒房殿,厚重宫门上已落锁,周遭听不见人言语声,估计椒房殿的人都入睡了。
外头瑟瑟寒风不断叫嚣,雪窖冰天,徒步行至此,又吃了闭门羹。
苏全福望了眼手里残破宫灯,来得真不是时候啊,从未遇到过的事。
可这话着实没法说,帝王临幸后宫,该让宫人传话后妃,彤官记入彤史。
他以为皇上会按照以往走流程。
结果,今儿皇上直接是过来的,未乘御辇,未让宫人随驾伺候。
椒房殿宫人事先也并不知情。
而他们出乾清宫前亥时三刻,现在已经接近子时,按照规矩椒房殿也是时候落锁闭门了,再不落锁可是违反宫规。
对着眼前闭紧的宫门,苏全福不忍看帝王脸色,就怕帝王动怒,半点没踌躇,低着脑袋忙自荐,道:“奴才这就叫人开锁。”做这些不过是亡羊补牢,只求为时未晚。
帝王笑看下钥宫门,摆了摆手:“不必了。”
随后,苏全福见崇德帝向右侧绕去,他拔腿追上去,现在他只期盼自己别连累了贵妃才好。
夜色朦胧,只有空中一轮惨月高挂。
帝王步伐稳健,身影高大挺拔,不骄不躁。透过月色瞟他脸色,一如往常的肃冷与凌厉。
就是在苏全福看来,帝王似在乱走,不知他们所走的路通向何方。苏全福见崇德帝不发一言,他也没胆子询问。
走了大抵不到半刻钟,在一处杂草丛生处停下。平常无人踏足此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