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裳一震,眸底剧动。
“nainai……”
“有句话你听过的: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这话是有道理的。”倪鸿幸声音低下去,“女人是更重感情的。”
“你十岁上没了妈妈,送到这里来,我和你太爷爷,对你要求是严了些。我们要你学成手艺,也念好书,为的就是你能有安身立命的本事,也能有个通透现实的眼界,不至于像你妈妈一样,一辈子,就只困在情爱里面了……”
倪裳睫毛颤了颤:“nainai,你说的安身立命,和谈情说爱……其实也不是互相矛盾的啊。”
倪鸿幸点头:“话虽然这么说,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福气的。”
她无声轻哂:“从你太师父到你妈妈,咱们家几辈人都没这个福气……可能这也是命吧。”
倪裳:“……”
“现在说这些,你可能会觉得我Cao心太早。但是囡囡,我是知道你的,你就是个实心眼的,nainai真害怕你一头栽进去……”
倪鸿幸顿住,欲言又止,最后只摇摇头:“好了,nainai也不说了。你是个聪明孩子,自己是有主意的。好好想想吧。”
“看天气预报说,晚上会有暴雨。”她站起来,走到窗边关上了窗户,又嘱咐孙女道:“囡囡晚上把暖气打开吧,早点睡。这样的天气,你总是睡不好。”
倪裳轻“嗯”出一声,坐在原处没动弹,垂眸出神般盯着地板。
倪鸿幸看着孙女,无声叹了下,转身默默离开了房间。
倪裳也不知道自己原处坐了有多久。等到外面的风声都止息,她才缓慢起身。
目光扫过梳妆台面,倏地顿住。
她今天下午用过的木梳旁,多了一只手表。
男表的表盘大,感觉顶她手腕宽了,表面泛出冷然光点。
应该是男人今天干活时取下来忘了拿走。
不过他平时好像都不戴手表的。大约是为了配合今天较为正式的着装,才……
倪裳走过去拿起手表。
皮质表带坚硬,上面的纹理深刻清晰,摸上去有些像男人粗粝的指腹……
倪裳指尖收紧,阖上眼皮,很轻地抽了下鼻子。
**
直到夜晚,这场雨还是没有落下来。
天气预报播报的是有台风要过境。这个季节碰上罕见台风,气温降得很快。
倪裳打开了暖气,又搬出一床被子。洗漱后,她把自己埋在厚厚软软的床褥里,打开平板想找部电影转移注意力。但视线一瞟到床头的玫瑰玉簪,就开始走神。
倪裳最后无奈合上了平板,伸手拿过床头的簪子。
指尖轻轻抚过Jing致的小玫瑰,手机突然像收到感应一般,嗡嗡震动起来。
红白色赛车服的头像跃然屏上。
倪裳眼中一紧,心跳也快起来。
她咬住唇瓣,盯着屏幕看了好久,最后深深闭了下眼,还是摁下接通键。
“睡了?”
大约是她今天接的太慢,男人这样问道。
他的声音依旧磁醇低柔,在电话里漫进她耳廓时,倪裳的心却无端泛出酸涩。
“没有。”她小声回答。
“今天我走了之后,你nainai说你了没?”男人又问。
倪裳心里又揪了一下。她睫尖颤了两下:“没说什么。”
男人嗤声:“看来我猜错了啊。”
他轻啧了下:“本来还想着心疼你一下的……”
倪裳没接话,摁着手机边框的指头紧了紧。
炎驰那边默了两秒,像是觉察到什么:“你怎么了?”
他问:“降温冻着了?”
倪裳抬头看黑黢黢的窗外:“有点吧。”
她听见听筒里传来呼呼风声,问男人:“你在外面?”
刚问完,对面又“滴”的一声响。
倪裳诧异:“你在买东西吗?”
炎驰懒散散“嗯”了声,问她:“我手表好像落你那儿了,看到没?”
“啊,对。”倪裳才想起来这茬,“在我这儿。”
“那我现在去取?”
倪裳沉默片刻:“你着急要吗?”
“要不,等白天吧……”
她现在不是很想见到他。
或者说,有些害怕见他。
害怕见到他,本就悸动的心绪会更加不宁。
害怕见到他,她又会止不住的心动……
炎驰轻笑:“不想跟你驰哥私会了?”
倪裳无语,脑中突然又“叮”出一声:“你不会……又已经到了吧?!”
男人吊儿郎当的笑:“不傻嘛,崽。”
倪裳愣了下,刷地一把掀开被子。
刚下床,她又听到炎驰在电话里面道:“你别出来了,外面风挺大的。”
倪裳低头看地上自己光裸的脚丫:“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