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湛望向眼前朝他笑意盈盈的人,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近乎无法控制地抚了抚幻觉的脸霞,嗓音喑哑:“我们,回谷平城,母亲…她很想你。”
“好啊!”
然而,在下一瞬,‘程安’原地消散,化成一团妖雾。
本该站在山峦上的人不知何时抓住紫霄山岩石,看谢湛视线移向自己,向后一仰,借着黄昏晚霞,飞速向下坠落,朝远处飞去。
拜拜了您嘞!
.
程安一路向西跑,完全不敢停,直到确定身后再没奇妙的透明丝线追来时,方才停下脚步。
她围着赵国京畿绕了好几周,确认的确没人时,才总算缓了口气。
都说神君药石无用。
她也是兵行险招。
那药其实没什么别的用,只是能让人各类感官情绪增强,剂量大了许还有幻觉。
程安想着最后一幕看到的谢湛那张冷冰冰的脸上堪称温柔的表情,不禁打了个哆嗦。
自己恐怕剂量放得不止有一点儿大。
不管了,有用就行。
吱嘎一声,她推开医馆的门,天色已然黑下,庞圆正坐在柜台拨弄着算盘。
庞圆抬头看见程安进门,停了算盘,堆起一个笑:“程姑娘回来了。”
程安应了一声,抬头一看,却发现修祈常坐着的屏风后的木椅上
空空荡荡,便问:“修……鬼王大人呢?”
“王上有正事去做。”
“正事?”程安有些困惑。
“今日,有个叫王迎兰的凡人找上了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庞圆说起今早的事情,啧啧发出两声感慨。
哦,她那位表姐啊。
想起丞相府后院那个必有血光之灾的大阵,程安了然,丞相府必出大事。
不过,这和修祈的正事有什么关系。
见庞圆不再说下去,她本不欲继续问,收了东西,想往丞相府的方向走,门口的木门却忽的关上。
她皱眉,神情一瞬绷起,后背绷起,准备随时先下手为强。
“庞护法这是什么意思。”
“别紧张别紧张。”
庞圆收了算盘,双手高举,堆着笑脸示意自己并没有恶意。
见程安还是寒着脸,大有要动手的意思,庞圆又卸了自己的鬼气,又取出一块带着鬼王气息的玉佩:“这也是王上的意思,鹿护法不在,他老人家怕您受伤,特意让我今晚守着您。程姑娘也别让小的太难做不是?”
“……”
见玉佩上的鬼息不假,程安才稍稍卸下戒备。
若是修祈这般说,那今夜的正事,恐怕还真不是一般的重要。
“坐咯坐咯。”庞护法拉出板凳,还殷勤倒了盏茶,“小的沏茶虽比不上王上,可还是能喝的。”
程安道了谢,却没喝,而是坐在木椅上,问道:“鬼王大人去了丞相府?”
“程姑娘聪明啊。”庞圆虚伪地伸出大拇指,还人性化地摆了两摆,“这不是,替您出头去了。”
程安:……
她上一世和庞圆不熟,来回说话不过十句,只知此人是修祈心腹,还不知他Yin阳怪气起来也很有一套。
“我说程姑娘,您究竟是个何方神圣啊?”
“怎么了?”
庞圆收了算盘坐她对面,语气古怪:“王上可从没同哪家凡人过不去,您个用药一流,敢问是他老人家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程安听着这将人换成恶婆婆找媳妇场景毫无违和感的对白,看了看庞圆的体型,唇角一抖。
合
着你是修祈他妈吗?
“程安就是只刚化形的无名小鬼,鬼王大人待我如此,或许还有什么别的打算。”程安摇头,直直对着庞圆眼睛,别有意味道,“庞护法,这是在质疑鬼王大人?”
“嘿,哪儿的话。”庞圆来了Jing神,坐直身体,“咱也是好奇,跟了王上数千年,可从未见过他如此上心过。”
“鬼王大人素来待人温厚。”程安推辞道,“庞护法或许误会了什么。”
“……”
她这话一落,庞圆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言述、古怪的微妙笑意。
像是她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程安让他这笑搞得心里发毛。
陡然间,庞圆忽地笑出声,笑容越发之大,抖得脸上rou都是一颤一颤,揉着僵硬的肚子,哎呦哎呦叫出声。
程安觉得,这庞圆大抵也是鬼界特产,神经失常类人物,还是维持着基本的脸面:“庞护法这是什么意思。”
“不。”庞圆抹了一把脸,有些神经质的止住笑,“程姑娘还是这千年来头一个敢这样说王上的。”
“……”
程安让他搞得莫名其妙,心中越发渗人。
“总归,若无他事的话,我上去了。”她抱了些许药材,要上楼时,有一股极为浓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