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伸手折了一段柳枝嫩条把玩,微微一笑道:“我学棋是为了怡情养性,又不是与人争强好胜,赵姑娘不过是好胜心略强了些,又不是什么大错,没必要闹得让人下不来台,
难得这儿有这么美的景致,咱们好好赏景便是,何必要去与人一争长短。”
经过李纨多年调.教,迎春懦弱的性子已改了好些,只是依旧不喜与人相争。
司棋知她脾性,叹气道:“姑娘就是太好性儿了些。”
迎春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柳枝,岔开话道:“前儿跟莺儿学了编花篮子的法子,这会子横竖无事,咱们也编两个罢,一会子带回去给林妹妹和张姐姐顽。”
司棋答应一声,拿帕子在一旁的山石上垫了让迎春坐着,便去采了许多柳枝嫩条来。
迎春心灵手巧,不过片刻便编了个小花篮出来,不过巴掌大小,又采了各色五颜六色的花儿插在篮中,衬着柳枝嫩叶,越发鲜艳别致。
迎春才编完一个,忽听一个声音笑说:“好Jing巧别致的花篮儿!这顽意儿新的很。”
迎春一惊,忙抬起头,却见山石后转出一个人来,约莫四十来岁年纪,身穿酱色缎子平金绣团寿纹褙子,杏黄绸绣花卉纹马面裙,容貌端庄,十分和善,身后还跟着两个穿戴不俗的丫鬟。
迎春只觉有些面善,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是神武将军冯唐的夫人,前几日初来时王夫人叫她们姊妹都拜见过,当下忙站起来身行礼。
冯夫人忙一把拉住,笑道:“不必如此多礼,快起来。”
一面说话一面留心打量,见她身上穿着鹅黄缎子曲水银纹底绣折枝樱桃的对襟褙子,里面衬着藕色绫子小袄,底下系着桃红绣花百褶裙,白绫袜子,水红缎鞋,腕上带着一对赤金累丝戏珠镯。
一头乌压压的好头发挽着垂鬟,鬓边簪着一支累丝金凤,凤嘴中衔着一串珍珠流苏,末端的水滴形红宝石垂在颊边,越发显得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
迎春见这般看她,自己倒不好意思起来,心里微觉诧异,只笑道:“不知夫人在此歇息,扰了您的清净了。”
冯夫人笑道:“这是哪里的话,我也是方才在席上有些闷了,这才出来散散,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这里,见你花篮编的Jing巧,这才忍不住出声,是我失礼才是。”
司棋心下惴惴,也不知方才冯夫人听到了多少,迎春却十分坦然。
冯夫人看了迎春一
眼,思及方才听到的话,不禁暗暗点头,微微一笑,拿起花篮瞧了瞧,笑道:“这是你自个儿编的?真真别致。”
迎春面色一红,道:“这是跟家中丫头学的,不过闲来无事编着顽的,难登大雅之堂,叫夫人见笑了。”
冯夫人笑道:“这般心灵手巧,哪里就难登大雅之堂了?这花篮子着实Jing巧,我心下爱的很,你若舍得,不如送与我如何?”
迎春忙笑道:“不值什么,夫人不嫌弃便拿去罢。”
冯夫人越发喜欢,又拉着迎春的手细问了一回,不过是在家里做什么,喜欢吃什么等等。
迎春见冯夫人如此亲热,心下越发诧异,口中一一答了。
闲话了半晌,冯夫人方去了。
司棋见冯夫人走远,方纳闷道:“姑娘,神武将军府与咱们府里素日往来不多,冯太太怎的忽然这般热情?”
迎春心下亦是满腹疑窦,闻言摇头道:“我也不知。”
两人思量了半日,都想不明白,也只得按下。
这边黛玉张樱等人见迎春许久未回,便打发了紫鹃来寻。
紫鹃好容易才找到两人,不禁笑道:“姑娘原来在这里,倒叫我好找,我们姑娘和众位姑娘们都去前头百花圃了,姑娘也快去罢。”
迎春答应着,随紫鹃来到百花圃。
只见这百花圃中栽着数百本佳色牡丹,中间簇拥着一座双层八角亭,四旁围着朱栏,种着玉兰、雪球,芍药等名种。
东西两道青篱编就成花墙,绕着各色蔷薇、月季。南首花墙外,数十间曲折套房,有几处院子。院子里外,尽是西府、垂丝两种海棠,中间一座半阁,名牡丹阁,比蝴蝶厅又别致。
张樱见了迎春,招手笑道:“迎春妹妹快来,我们正商议作诗呢。”
张樱乃永昌公主的外孙女,算是半个东道主,此时已在花圃中设了席面,每人一张小方桌,桌上放着佐酒的攒盒、一只桃花式玛瑙杯、一双乌木银箸、一把乌银梅花自斟壶、一副银珐琅瓢羹碟。
迎春本性懒于诗词,此时也不得不随分从时,入席坐下。
吃罢酒菜,黛玉笑道:“人已齐了,酒菜也用过了,姐姐总该说了罢,到底是什么题目?”
张樱扫了一眼,见众人都
期待的看着她,也不再卖关子了,笑道:“我想着咱们这次是桃花宴,便是以‘桃花’为题,不限韵,赋七言律诗一首,以一炷香为限。”
翰林院掌院之女齐雅与张樱是闺中密友,素来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