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心下一凛,点头道:“你说的是,我一时气糊涂了。”低头思量了半日,慢慢道:“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
李纨想了想,道:“横竖已经惩治过了,不如就留在府里,贬去做些粗活,她们家人的身家性命都握在太太手里,晾也不敢翻出什么花样来,日后若是有什么流言传出来,只拿她们是问。”
王夫人沉yin半日,点了点头,扫了两个婆子一眼,冷声道:“既有大nainai给你们求情,我便饶你们一命,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每人革去一年钱粮,贬为三等粗使。
日后若是叫我听到有人嚼舌根,不管是不是你们说的,我只拿你们是问,到时候也别想着脱罪,撵出去反而是放过你们,横竖北边采石场缺人,你们若是不想活,大可试试!”
两个婆子听了,顿时喜出望外,原本以为是必死无疑,如今能死里逃生,即便是做下等的粗活也无怨,急忙忍痛爬起来磕头谢恩。
众人各自散去,李纨回到稻香村,便去书房写了封信,将始末缘由说了,命人悄悄送去给黛玉。
黛玉看后,心下又羞又恼,十分感念李纨,却是打定主意日后越发要远着宝玉了。
却说凤姐闻讯赶回来,平儿便将事情始末说了,又今日李纨所言之语,一五一十对凤姐说了,末了,道:“大nainai叫我悄悄的来回nainai,说:原本要请nainai定夺的,因为事关宝二爷和林姑娘,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事急从权,她便代为处置了。”
凤姐叹道:“林妹妹也是可怜见儿的,先前命苦,如今好容易有了门好姻缘,若是坏了事,将来咱们也没脸见姑妈。大嫂子倒替我办了这件好事儿。咱们有她帮着,也省了好些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她反倒怕我多心。”
平儿笑道:“因为nainai明
白,大nainai才这么处置。若是别人,岂不真怕nainai多心么!”
凤姐闻言笑道:“若是有大嫂子帮衬着,我倒可少Cao一份儿心,只可惜她是个懒散性子,行事又谨慎,从来不多行一步路,今日若不是没法子,她也不会插手。”
平儿点头道:“到底大nainai身份有些不便,兰哥儿又小,分不出这许多心神。”
两人议论了一番,便也丢开不提了。
只是荣府人多嘴杂,宝玉闹了这一出,阖府也都知道了。
王夫人发作了那两个婆子,下面的人不敢再乱嚼舌根,凤姐也得了严令,严查那些嚼舌头的老婆子们。
好在黛玉当年虽同宝玉两小无猜,到底年纪尚小,并无情愫,后来又离京数载,二人更无联络,回京后这两日在贾府也是行止有度,待宝玉皆如兄长一般,与湘云探春等人并无不同,因此众人倒也没有疑心。
况且有李纨先前的话,众人又素知宝玉天生的呆性,只当他是猛然离了个要好的姊妹,才一时发起痴来。
即便有几个人心下嘀咕,摄于王夫人与凤姐之威,也都不敢胡乱说话。
好在宝黛两人并不曾如原著一般经历黛玉丧父,西厢共读等事,并无深厚感情,又有袭人等人温柔抚慰,宝玉伤心了一阵,也就慢慢恢复如常了。
展眼便到了除夕,荣宁二府的小幺儿们也忙碌起来,只听见两府里锣鼓喧天,鞭炮之声不断。
贾母打发人接了黛玉湘云过来,黛玉因着先前的事,好没意思,有心避嫌,便只托身上不好,吃了午饭,略坐了会儿便回去了,湘云倒是住了下来。
一晃又是元宵,大街上各色彩灯都出来了,一大早,宝钗迎春姊妹等人也都提着自制的小花灯来给贾母贺节请安。
湘云今日故意做了宝玉素日的打扮,两人站在一处,便犹如一对双生兄弟一般。
众人都忍笑不语,唯贾母不曾察觉,只道:“宝玉,别站在那下头。当心灯穗上的灰掉下来迷了眼睛。”
凤姐瞧着湘云,见她头上束着紫金冠,那束銮带,穿摺袖,脚上穿着虎头盘云五彩小袜靴,头上梳着二龙抢宝串珠髻,勒着二龙戏珠金抹额,一身大红箭袖,宛然是另一个宝玉,知是她淘
气故意妆扮了哄贾母顽的,险些发笑,忙忍住了,招手叫道:“宝兄弟快来,老太太方才正寻你呢。”
湘云压低嗓子应了一声,昂首阔步上前,给贾母打了个千。
贾母犹未发觉,众人也都不拆穿,忍着笑看她行事。
可巧此时宝玉也走了过来,贾母定睛一看,顿时愣住了,疑惑道:“是我眼睛花了不成,怎么两个宝玉?”
众人早已笑得直不起腰来。
宝玉拉着湘云笑嘻嘻走上前,贾母这才看清楚另一个是湘云,也笑得前仰后合,指着湘云笑骂道:“我道是哪里来了两个宝玉,原来是你这猴儿弄鬼。”
李纨在一旁用手帮贾母揉胸口,笑道;“偏是云丫头淘气,从小儿爱妆扮成个小子模样,原比她女儿打扮更俏丽了些。”
凤姐笑道:“好在这会子是在家里头,要是明儿出去也这样装扮,可仔细被人抢去做了小女婿!”
话音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