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就这么笃定呢。” 沈炽不理解。
“我——”
对方一句话,却把贺璞宁堵在了原地。
他答不上来。
陈安背着债务,快餐店每个月又只有那么点稀薄的薪水,要是能听了沈炽的建议出去单干当厨师,收入不知道要不现在强了多少。
他凭什么替人这么笃定呢。
见他半天不回话,沈炽放下筷子,一改方才的欢脱态度,有些语重心长地看向他:“璞宁,别怪我多嘴。我就是想问你,现在对他——就是那个陈安,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 没什么想法。” 贺璞宁回答得模棱两可。
“没想法你就一声不吭地把人放家里?你们认识才几天?” 沈炽满脸都写着不信,“当年我喝醉酒不小心赖到你家沙发上睡了一觉,你半个月没理我。”
贺璞宁转过头去:“那是因为你没脱鞋。”
“你就嘴硬吧。”
良久的沉默后,贺璞宁突然道:“我总觉得…… 他似乎有心事。”
沈炽的脸色露出疑惑,问他:“什么意思?”
“他来到家里后,我和他聊过两次。他总说以前从未和我见过面,但眼神看上去又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停顿片刻,贺璞宁犹豫着说:“我有时候觉得,他像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
沈炽表情夸张道:“怎么突然变恐怖片。”
贺璞宁懒得理他的玩笑,继续说:“我后来打听了一下,他似乎有个弟弟,不过很多年没联系了,只是每个月会固定给家里汇点钱。谁知道是不是把我当成那个弟弟了。”
想到这里,他就有种说不出的心堵,仿佛觉得原本是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样。
沈炽想了想贺璞宁追在人后面叫哥哥的画面,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番话下来,也没了吃饭的心情,一顿晚餐吃得味同嚼蜡,倒是沈炽在对面始终没停过筷子,最后还打包了一份陈安准备腌了自己吃的酱瓜。
送沈炽出门的时候,对方还念念不忘着:“说真的,开店的事情你在考虑考虑……”
贺璞宁干脆 “啪” 地一声关上了车门,将他未说完的话堵在了关门声里。
一路沉默寡言地将沈炽送回了家,手机还是安安静静,不要说电话,连条新的短消息都没有。
窗外的街景不断后退,路上的行人也变得越来越少。四下一片安静,只有轮胎在路面上疾驰而过的摩擦声。
贺璞宁看着前方空荡荡的马路,脑海里不自觉地回想起沈炽临下车前对他说的话:“璞宁,我看得出你有心结。这么糊里糊涂的混日子也不是个事儿,很多时候不是回避就能解决的。你到底是什么打算,自己也好好想想,别耽误了自己,又耽误了别人,把事情越弄越乱。”
天色越来越暗,傍晚的夕阳早已消失殆尽,变成一连片暗沉浓郁的黑雾,像是随时都要压下来了。
胸口的烦闷越来越大,像是堵着一团吸满了水的乌云,却迟迟不肯落下雨来,在心里不上不下地卡着。
车子在路上游魂似的开着。陈安的电话依旧打不通,贺璞宁的脸色越来越沉,心底的担忧也不断扩大。都已经是深夜了,陈安一个人,到底能去哪里?
他放心不下,只好又给杨文磊打了个电话,拜托对方有了陈安的消息第一时间告知,自己则开始绕着小区一圈一圈往外找。
汽车在寂静的马路上疾驰,贺璞宁的焦躁也愈发明显。他甚至打算,如果天亮还联系不到人,就要直接去报警。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汽车拐弯驶过一处街角公园,却措不及防有个熟悉的身影乍然闯进了他的眼里。
第62章
一时冲动发了那条短信,等真的走出了门,陈安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地方可以去。
思绪像一条乱麻,紧绷了一天的骨头此刻像是散架了一样,他也没心情再回到店里工作,只好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
这个时间点,刚好是北京的晚高峰,路上都是神色匆匆赶着回家的行人,只有他满目迷茫,顶着一身还没散去的油烟味,晃晃荡荡地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在厨房忙活了一整天,也没怎么正经吃饭,又过了几个天桥以后,身子也逐渐没了力气。凉风吹得人阵阵头痛,陈安恰巧路过一个公园,干脆进去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
公园里的人并不多,椅子更是不知道多久没有打扫过,上头落满了枯掉的树叶和树枝,蒙着一层灰扑扑的土色。陈安寻了片大稍大一些的梧桐叶子,在椅面上胡乱扫了两下,收拾出来一小块自己能坐的地方。
他就这样一直坐到了夜幕降临。陈安百无聊赖地盯着前面的人工湖,直到湖面都变得漆黑一片,连上面漂浮的荷叶都看不太清了 ,公园里更是空空荡荡,别说人影了,连飞鸟虫鸣都听不到。
陈安这才后知后觉感到有些饿,身子更是冷得紧。他揉了揉被冻得冰凉的两条腿,扶着椅背慢吞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