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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清晨到了行宫,新到行宫第一天是休憩日,这日既不会召集众人也不会举办宴会。好不容易在碌碌的途中可以休息一天,没想到被楚辞压着做了一个下午。
沈林席有些疲惫,也没睡多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了,天将要蒙黑。
他得赶在天黑之前回到碧华殿,没打算在芳华殿休息。行宫会在有贵客的居殿安排守夜侍从,先不说别人会不会发现他们俩在一起睡,到时候禀上去人不在居殿,得被传出去说礼部尚书之子不懂礼数。
丢自己脸无所谓,不能丢了沈轩的脸。沈轩从事的官位就重礼数,更不必说沈轩本人对礼、仪这等有多看重。
沈林席要起身,却是一点也动不了,身上跟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撇头一看,这让他疲乏不已的罪魁祸首把手脚全搭在了他身上。
难怪重的要死!!
沈林席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谨小慎微地捏着对方的衣角,蹑手蹑脚的把某人叠在他身上的手脚移开。
再把薄被盖回去,一只大手突然抓了过来,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腕,沈林席犹如惊弓之鸟,心脏怦怦直跳,顿时不敢再动了,幽幽看过去,那张妖孽的脸上双目瞌闭,呼吸均匀,没醒。
他松了口气,心还是怦怦跳个不停,自己都想不明白怎么这么怕楚辞。
是怕么……?他想不明白。
又轻手轻脚的捏着楚辞的手放了回去,到他们胡作妄为了一下午的书房里把衣裳捡了穿上,都不敢穿鞋,赤脚脚尖着地的走了出去,到了殿外才穿上鞋。
他一走,床上刚还瞌目似睡的楚辞就睁开了眼,墨潭似的黑眸绽开。几乎是察觉到身边的人一动他就反射性的清醒,这敏锐度是他在战场上活命的必需。
房内寂静无声,楚辞不动神色地把那只被放回的手扬了起来,烛火映在他的眼里却不带什么暖意。他手指微屈,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看了又看,沉思了许久。那手上还残存着触碰的温度,是舒适的,比风还轻,又以风的速度转瞬即逝,不留下任何踪迹,不为人所知,也不以任何形式存在。
他在那温度消失殆尽之时五指摩挲,试图留下些痕迹。是这偌大的殿里,独身说不清道不明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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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种一走一步痛的感觉是第二回,但沈林席还是走得艰辛异常,慢吞吞的。
回到碧华殿的时候里面已经站好侍从了,殿内分外亮堂,烛光早早的点上了。
殿门外两个侍卫,见他便行了礼。一眼望去,殿内地面紫毯左右也各站了三位侍从,正中站了个女侍,一共七位。
女侍年龄约莫十五,估计也才及笄,应当比他还要小两岁。穿着浅粉色的衣裳,梳着双髻,眼睛很明亮,脸上也光洁无暇,瞧着是个机灵可爱的人。
沈林席第一时间想得却是——居然没被楚思抢过去?
白露一见沈林席就知道这是住在芳华殿的贵客,凑过来行礼:“参见沈公子。”
一旁六位侍从也连声行礼喊道:“参见沈公子。”
沈林席恍惚之间好像一夜回到了武京城,被众人簇拥,无论文人还是武士都得尊称一句沈公子,清竹公子。
连日来被楚辞气势打压的气势被驱散的荡然无存,他脸上有些笑意,声音带着些哑,说:“起来吧。”
沈林席坐到了椅上,白露站在一旁,刚听到他声音哑,为他取了茶盏,倒上热茶递给他。
沈林席接了热茶,拿着茶盖虑了虑驱散热气,抿上一口,入口又香又润,是青叶雨尖,上好的江南茶叶。
这样上等的茶叶是行宫拿来待客的物品么,那也太奢华了!
“公子要沐浴休憩么?”白露见沈林席虽然笑着,但脸上的疲惫却不减,问了一句。
沐浴倒是不用,他总不能说自己刚在两个时辰前沐浴过了,太难以解释清楚了。沈林席虽然没懒到一定地步,但也没那么勤快去解释些什么。
想起来今天上午把整理衣物的侍从都赶出去了,还没整理,换了个话题:
“暂且缓缓,我想起来衣物还忘了整理,先整理了衣物再说吧。”
没想到白露指了指古木橱柜上被叠的整整齐齐的衣物,睁着一双圆圆的杏眼疑惑地问:“公子说的是那个吗,露露来的时候见着便整理了。”
沈林席的话题转移失败,肚子却很争气的为他叫了一声,成功地吸引了白露的注意。
“公子饿不饿,要不露露去拿点吃的来吧!”
这倒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除了早上吃了些,中午和傍晚都在芳华殿,一点东西都没吃,现在确实是有些饿了。
“那拿点!多拿点来!”沈林席赞同的点了点头,嘱咐她多拿点。
他还想说,不仅要多拿点,还要拿好吃的,拿好看的!
白露一溜烟似的跑去了伙房,连忙招呼厨娘做了些糕点和菜品,叫着六个侍从一盘一盘的给沈林席端了过来。
沈林席那盏热茶都还没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