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两人还没来得及抽身,一个骑着马的人便停在他们面前。
“……穆阳?”杜阮认出来了。
穆阳从马上下来,他面色凝重,浑身衣衫灰扑扑的,显得风尘仆仆的模样,他甫一下马,便扑到杜阮身前,抓住她的手:“杜阮,你在这里。”
杜阮原本还担心穆阳要做什么,但看到穆阳的样子,却莫名地放下心来。
他直勾勾地看着杜阮,眼睛里全是血丝:“杜阮,皇帝在找你。”
杜阮抽出手,奇怪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而且你之前不也在帮皇帝……”
“还有皇后,皇后也想找你。”穆阳说,“不仅是皇后,还有穆家……”
“皇后?皇后找我做什么……”杜阮又想起方才穆青说的,皇后与秋半夏合作一事。难道皇后也想与她合作?
至于穆家……杜阮看了看身旁的穆青,摇了摇头。
“穆家,我只相信穆青。”杜阮直截了当地说,“穆阳,你先后害我几次不说,穆家对杜家如何,你心里没有数吗?”
穆阳也看着穆青,这个他从没有在意过的庶妹面露嘲讽,紧紧挽着杜阮手臂,她说:“阮阮,你说得对,你别理他。”
穆阳涨红了脸,他一言不发,叫京尹卫将四周围观的人们赶走,才拉着杜阮说:“杜阮,如今局势紧张。”
他顿了顿,软下声音,放低了姿态像是恳求:“穆家愿意给你庇佑,你若是无处可去,需得考虑一下穆家,更何况、更何况——”
杜阮不悦地打断他:“穆阳,我并不是无处可去。”她望向身后,一路追过来的萧蒙和龙凌都看着她,那意思是叫她不要担心。
太子也摇摇扇子,含笑道:“若是杜小姐无处可去,孤在京城内倒还有几座隐蔽的宅院……”话锋一转,“若是杜小姐想入主东宫,虽然麻烦了些,但也并无不可。”
他话语里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倒叫人分不清楚他的态度,只那一双眼睛很是认真,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
杜阮便朝他点点头,转过来对穆阳说:“你也看到了。”
“更何况,镇国将军原本便是我父亲的部下,受我父亲母亲一路提拔,才坐到如今这个位置,可你们却做了许多对不起杜家之事……我们知晓镇国将军府向来效忠皇帝,便也不谈什么恩情大义。”
杜阮静静地问:“但到如今,你觉得我还能相信你吗?”
原先便说过,辛夷将军与镇国将军是好友,只是这“好友”却还有几分上下属的关系,就是因为镇国将军是被辛夷将军提拔的。
镇国将军府与辛夷将军府不同,他们原身并不是什么将军府,只是一个没落世家,也没什么封号,只叫“穆家”。
镇国将军及冠之后想要恢复家族荣耀,最快的方法便是去战场挣军功——他也确实运气好,当时朝中不太平,正对外征战。
那个时候辛夷将军还未入赘杜家,只是一个百夫长,镇国将军便是从小兵做起,在他手底下。他们在战场上并肩作战,很是有几番情谊。后来辛夷将军立了功,入京接受皇帝的分封奖赏,在那个时候才与杜家大小姐、也就是杜阮的母亲相识相爱。
辛夷将军本就是孤儿,便干脆入赘杜家,后来借着杜家的权势,帮衬镇国将军。
只是后来杜家式微,遭皇帝忌惮。杜阮后来猜测,那个时候其实辛夷将军早有预感,不然皇帝的污蔑来得如此突然,杜家大哥怎么会有时间提前安排杜家暗部带杜阮走?
那个时候,杜家也是向穆家求过的,只是穆家称自己百年来只效忠皇帝,帮不了杜家。
——是啊,一个效忠皇帝几百年的没落世家,靠杜家帮扶才活过来的没落世家,最后帮着皇帝害了杜家。
穆阳面红耳赤,他显然也知道穆家所做之事不地道,但他坚持:“杜阮!穆家知道错了,如今只想弥补。更何况你与我有婚约……我、我,我应当照顾自己的未婚妻。”
他话音一落,杜阮还没什么反应,其他几个男人倒是先坐不住了,穆青上下打量他,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垃圾:“穆阳,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你也配?”
就连一向温和的太子也附和,他本是穆阳所效忠的储君,早早便将穆阳划入自己的势力里,也从不亏待自己人,此时却也跟着穆青道:“是啊,你有什么脸说婚约呢?”
语气温和,却是字字嘲讽,简直是明目张胆地打穆阳的脸了。
就连萧蒙也皱起眉,他一手按着腰间的佩剑,用大拇指一次次顶起剑柄,他没有说话,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杀意。
穆阳不吭声,他也没法反驳他们,只好看着杜阮,像是哀求。
可杜阮只觉得荒谬:“你?你与我的婚约?”
“穆阳,你是穆家的嫡子,却天真成这样?你真的不知道你我之间的婚约是什么意思吗?”
穆阳语塞,说不出话来。
“我原本也不知道的。”杜阮看着他,她的语气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