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天佑帝的暴怒,谢芊先是微愣了一下。
父皇面对她时总是温声细语的,连生气都只是自顾自的叹气不忍冲她发火,她何曾见过这样的父皇。
可裴元景确确实实是救了她的。
谢芊微抿了唇,福了福身声音温柔:“父皇,那箭险些射中儿臣时,是他及时提醒儿臣才堪堪躲过的。”
那箭的角度刁钻,据暗卫说是在不远处的屋檐之上,就算是提前知晓也很难提前躲过去。
天佑帝听见她的声音,暴怒着要吼出来的瞬间憋了回去,硬生生堵了一口气。
女儿说得有礼,但裴元景没有打探清楚完整消息却也是事实。
天佑帝继续冷哼一声,裴元景皱着眉再次道歉,“是我之过,所以您之前提的那事,我同意签字画押。”
他沉声说着,周身的气压却无端低了低。
天佑帝闻言一顿,气都不生了反问他:“你真当同意?”
裴元景正色点头。
天佑帝脸上的怒色一扫而空,连说了三个好。
谢芊看着父皇与裴元景的神色,总觉得他们俩此刻做下的决定不简单。
她面色茫然,但依旧没开口问。
谢芊仔细听着他们说今日之事。
裴元景将一信封拿了上去,谢芊轻轻瞥了一眼,发现那信封之上有几抹血红。
她的心无端跳了跳。
拿到信的天佑帝显然也瞧见了。
他想着没有听见大太监说抓了人,心中略微沉了沉。
天佑帝一边展开信,一边撇着他问:“一个没抓住?”
裴元景漫不经心碾了碾手,“都杀了。”
天佑帝眉心一跳,“都杀了?”
他默然点头。
他随着关焦外走的,但半道就去追他那两个属下了。
那俩属下一人放风一人接头。
接头人应该拌作乞丐模样,凄凄惨惨的抱着关焦外属下求赏银。
随后裴元景便听见了他们接头的对话。
那属下作势去扯开乞丐抱着他的腿,刚一接触,裴元景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闪身直接化开了乞丐的手。
乞丐呼痛,叠成半手掌大小的信封掉了下来,属下欲要去抢,他趁着人群将放风的属下视线挡住,狠厉的捅了一刀了之后无声做了个手势。
下一瞬,周围忽然出现他的暗卫们,随着人群喧闹,顺势将两个属下与乞丐捂嘴带走。
这三人想逃,且看了他的脸,知晓了他武功未废,所以必须得死。
后来使团重新回到原地,放尸体的巷子有侍卫守着,前来找人的侍卫便面不改色的回去复命说没有找到。
关焦外想要掩人耳目顺着人群被挤到很远,所以没有看见他从巷子里走出来。
待他回来时他已回到谢芊的身旁,他只会以为他与谢芊一同被护着。
所以关焦外到现在仍不知,他心心念念的情报被他截胡了,接头人与他信任的属下都死在了他不远处的巷子里。
值得一提的是,死的那两个属下,其中一个是奉命探查他的人。
在他捅刀时,他清楚的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惊恐。
那时候裴元景挑着一抹笑,满意的抽刀而出。
探查他的人,欺辱他的人,除了还在天启高高在上的皇帝皇后,连贵妃他都一刀杀死了,何况是手下败将的小喽啰。
“接头暗号可听清?”
天佑帝默了默,知晓他为人狠辣,受过的气肯定会找机会出,但没想到他连接头人都没给他留下。
裴元景颔首将接头的对话复述。
两人在说着正事,谢芊在听闻他将人都杀了之后,眼底闪过一抹了然。
想到信封上的血迹,想到他忽然换掉的衣袍。
想必是杀人时溅到了衣袍,这人索性给换了。
仔细想来,他换的衣袍与之前穿那件极为相似,若不是她在队伍末尾与他走了一路,怕是她也不会察觉他换了一套衣服。
不过,她好像并不意外他将人杀完了。
她一直看不透他,光是看他那双黑沉沉的墨眸都透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行了,你走吧,我与芊芊说会话。”
裴元景颔首,目不斜视的出了宫殿。
宫殿太大了,当没人说话时更显得空旷。
待人走后,谢芊轻压了笑,“父皇要说什么。”
她眸间有光,明艳娇贵。
只可惜她自己没有注意,她的步摇已歪斜,鬓发间发丝微乱,绿罗裙也满是褶皱。
有些狼狈。
天佑帝看着她垂眸心酸了许久,最后低叹道:“父皇有些后悔了。”
空旷的宫殿随着他的叹息更显得心中凄寂。
谢芊疑惑的柔声问:“后悔什么?”
天佑帝满眼复杂的看着自己疼爱的女儿,“后悔让你踏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