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子松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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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吃饱喝足,二人回到三楼的卧房里同睡了一觉。
顾燕时一路颠簸得疲累,吃饱更觉得困,几是沾枕头就睡着了。
苏曜却没有困意,侧躺着打量她的睡容,心下腹诽她怎的还拿他当魔头似的。
吃人rou?他哪有那么恐怖。
他想得好笑,笑着笑着,又叹了口气。
他希望她的万般单纯善良都是真的。
若是假的,他希望人血酒之类的东西能将她吓退。
若吓不退……
死在她手里,对他而言倒是个不错的收梢。
顾燕时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
她睁开眼睛,房中灯火昏黄,他已不在屋里。她唤来兰月问他去了何处,兰月道:“陛下又打猎去了。”
“天都黑了,还去。”顾燕时嗫嚅着,拧起眉头。
他也不怕出事。
若她知道有一伙人盯着她,拼尽力气只想取她项上人头,她必会被吓得不敢出门。
他怎么胆子这么大……
她单是听他说的那些事都吓死了,方才睡觉时还浑浑噩噩地做了场梦,梦里是他带她去逛集的那一天,马车两边都是飞檐走壁的人,刀光剑影闪个不停,皆朝他而去。
说起来,那日也是她心大了。
在那之前,他明明已遇过刺,她听闻那些人是江湖上的人,仍只将他们视作上不了台面的虾兵蟹将,私心里觉得他们必定伤不到他。
今天听他说完这些,她才一下子觉得怕了,而且越想越怕。
他可千万别再出什么事了。
她坐在床边发了半晌的呆,起身出了卧房,走到楼梯处,朝楼下唤道:“张公公可在?”
底下即刻有人应:“在!”
急促的脚步声转而响起,张庆生很快上了楼,静听吩咐。顾燕时薄唇微抿:“听说陛下又打猎去了,张公公可知他去了何处?亦或是……侍卫们可找得到他?”
“找得到的。”张庆生躬身,“太妃有事?”
“天色太晚了,我怕他出事,让他快些回来吧。”顾燕时言及此处,沉默一瞬,“若是他不肯回来,你就跟他说……”
话到了嘴边,她却有些说不出来,声音噎在喉咙里。
张庆生困惑地望着她,眼见她双颊泛红,薄唇越咬越紧,小心探问:“太妃可有不适?”
“没有。”顾燕时摇摇头,深缓一息,“若他不肯回来,你就跟他说,我想他了。”
张庆生瞠目。
顾燕时不敢再看他,转身回到卧房,死死关上门,觉得自己好不要脸。
她从来没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可她真的怕他出事。若她早知道有这么纷争,就会劝他别来大奇山,最好连杭州都不要来。
她坐回床边,兰月看看她的脸色,为她沏了一盏安神的茶:“姑娘,别担心了。”
兰月柔声:“周围都有侍卫把守,白日那些人根本就没能凑近,陛下不会出什么事的。”
“我知道。”她轻声说。
她只是抑制不住那份不安。
她闷了半晌,唉声一叹,烦闷地发觉他竟已很牵动她的喜怒哀乐。
可他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楼外,两名侍卫护着张庆生纵马而行,奔向北面。
苏曜其实也没在打猎,只驭着马与林城在林间闲逛。
闻得马蹄声渐近,君臣二人就都停了下来,回首望去。
看见是张庆生,林城不禁皱眉:“是有急事?”
静候不多时,三人赶至面前,张庆生下了马,躬身揖道:“陛下,静太妃见天色已晚,恐您出事,差下奴来请您快些回去。”
此言已出,已令苏曜神情变得有些别扭。
……还没有人这样催过他呢。
但他稳住了情绪,轻松地笑了笑:“回去告诉静母妃,朕只随处走走,让她不必担心。”
“静太妃还说……”张庆生心下矛盾了一瞬,思及白日里的事,终是觉得静太妃的担忧不无道理,就打量着苏曜,上前了半步。
苏曜见状会意,略微俯下身,方便他耳语。
张庆生面无表情:“太妃说她想您了。”
他声音压得极低,两名同来的侍卫离得略远,并未听到,林城耳力却好,字字听得清晰。
霎时之间,林城的神情变得古怪至极。
僵了一僵,他干咳了声:“咳……”
“咳个屁。”苏曜一记眼风扫过去,林城忙绷住脸。
他撇撇嘴,忽而一笑,遂纵马而去,回崇崒楼。
楼中,顾燕时饱睡一觉也不困了,兰月端了宵夜来,她就坐在桌旁边吃宵夜边等苏曜。
她心下跟自己说着不慌,目光却一直紧盯着房门。直至听到他上楼的响动了,心里才稍稍松劲儿。
是以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