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兮心底忽的生出几许烦躁,但不待她说些什么,卫国公世子李修铭便宣布雅集正式开始,众人落了座。
李修铭净手焚香,而后用银壶煮水,李诗妍在纱帘后抚琴一曲,众人在靡靡琴音中品香茗茶,身心得到了极大放松。
一曲终了,会器乐的世家小姐们轮番上阵,吹拉弹唱,各显身手,才女公子们品琴赋诗,yin咏唱和,好不热闹。
云泽一首七言诗获得满堂彩,情绪明显高涨,云浅兮看在眼里,颇感欣慰。
同一时间,卫国公府门外,一辆低调的马车辚辚而至,卫国公得着消息迎了出来,对从马车上下来的人拱手说道:“王爷,您怎的亲自过来了?”
宋翎面色较往常冷峻,边往里走边说:“本王是为着北面六州修筑墉墙一事而来,燕军蠢蠢欲动,战事一触即发,墉墙的修筑在这个节骨眼上停工,您身为工部尚书,本王自然要走这一遭,问清缘由。”
卫国公加快脚步才能跟得上宋翎的步伐,见晋王冷着脸,他心里隐隐有些发憷,陪着笑说道:“其实是户部那边的款项出了点小岔子,已经找到了解决之法,很快便能复工了。”
宋翎倏地停下脚步,目光如炬地看着卫国公,直看得他心虚地垂下眼来,宋翎淡淡一笑,说道:“原来国公已有解决之法,看来本王白担心了。”
宋翎虽带着笑,卫国公额上却惊出了一层冷汗,墉墙修筑出现问题,的确是因他的疏失未能与户部做好衔接。
他知晓宋翎对此事极为看重,所以出现问题第一时间便找到户部协商,妄图将此事瞒下来,没曾想宋翎消息灵通,亲自上门问罪,好在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不日便能复工。
想到这里卫国公略略宽心,小心说道:“王爷既然来了,不如去书房容下官将此事详细禀报。”
宋翎本就是为解决事情而来,既然问题先一步处理好了,他也懒得问责,说道:“也好。”
卫国公暗暗松了口气,引着宋翎前去书房,去往书房的路途径桂园,亭榭中济济一堂,笙歌鼎沸。
宋翎在廊下驻足,似笑非笑地说:“国公府里是在举办雅集吗?倒是凑巧。”
卫国公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暗忖晋王定是觉得他公务上出现重大疏失,还有闲情办雅集,说不准就要到陛下面前参他一本。
他慌忙解释道:“是犬子和小女邀了京中公子贵女来府里玩,这日子是早就定下的……”
卫国公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道:“说起来,王爷同他们年岁相仿,不若进去一道玩乐,公事留待晚些时候再说?”
卫国公想到的是他的宝贝女儿李诗妍,而宋翎是李诗妍的心仪之人。
李诗妍已到了婚嫁之龄,此前相看的人家她都不满意,一次在皇家筵席上见过宋翎之后,哭着闹着要嫁给晋王。可这晋王不是一般人啊,那是大周的英雄,便是陛下也不能强迫他做他不喜之事,要做晋王妃还得从长计议。
卫国公早就听闻晋王不喜女色,此前有几个官吏借各种名头邀晋王过府饮宴,趁机引荐自家女儿,没想到晋王压根不吃这套,场面一度比较难堪,后来晋王索性不再赴私人宴会,断了那些想让晋王做女婿的官吏的念想。
可前不久,太常少卿云定坤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请动了晋王出席寿宴,还将自己的女儿推到了晋王跟前,让他当众提亲,这实在是匪夷所思,好在云定坤不知因何压着这门亲事未做答复。
卫国公早就筹谋要让李诗妍与晋王见上一面,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可今儿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作为雅集的主办方,他的女儿无疑是最为夺目的,而且既是雅集,弹琴赋诗展示才艺再正常不过,不会像前几名官吏那般刻意,卫国公相信以自家女儿的品貌才学,必能抓住晋王的心。
卫国公忐忑地等着宋翎的答复。
宋翎不置可否,他的目光落在靠近门边的一道雪青色身影上,微微一愣之后,眼里染上一层笑意。
浅兮肯来参加官吏子女的聚会,倒是难得。
放眼整个亭榭,贵女们珠翠罗琦,就她的扮相最为素淡,不过就是这份舒适随性反倒与雅集的实质最为契合。
亭榭中一轮演奏结束,众人稍作中场休息,云浅兮啜着新上的茶品,尚在回味,李诗妍突然起身笑着说:“诸位公子小姐才华横溢,怀珠抱玉,着实令妍儿大开眼界,不过妍儿发现有一人至今不露圭角,也不知是不是害羞。”
她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看向云浅兮说道:“云四小姐为何不参与进来,给大伙儿露一手呢?”
这话说的就像是尽主人之宜,不让任何人落单一般,云浅兮若不是先前见识了她冷言冷语的模样,怕是都要信了。
各色目光落在云浅兮身上,她心中有些惶恐,面上倒是一派自若,微笑着说:“浅兮自小隐居山林,学浅才疏,就不在诸位面前班门弄斧了。”
这话说的实在,她虽读过书,但作诗的确不是她的强项,乐器之中也就笛子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