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兮心不在焉地听着两人调侃,她已心生退意,她虽与穆奚峰有婚约在前,但那并非基于男女之情,也未经过三媒六聘,如今穆奚峰心有所属,这婚约理应解除。
……
亥时,夜色已深,宋翎尚在书房翻阅邸报,谢容快步从外间进屋,神色颇为冷峻。
“何事?”宋翎问道,目光却未离开手中的邸报。
谢容抱拳禀报道:“王爷,蜀州的人来消息了。”
宋翎抬头看向谢容,问道:“如何?”
谢容迟疑地说:“蜀州城培风路的宁家并无宁远其人。”宋翎眸色骤然一沉,又听谢容继续说道,“宁家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目前皆在家中,且从未离开过蜀州。”
原来宁远出现那日,穆奚峰的话虽证实蜀州城培风路有家宁氏书局,却未打消宋翎对宁远身份的怀疑,他命谢容即刻联络蜀州的人查实。
听完谢容的话,宋翎心中起了波动,宁远这人果然不简单,“他”在穆奚峰面前捏造假身份有何目的?既然“他”身份是假,性别是否也做了假?
谢容肃然说道:“王爷,宁远这人有古怪,用假身份混入王府恐有别的目的,我们是不是……”
谢容的话未说尽,但宋翎明白他的意思,摆了摆手,说道:“不要轻举妄动,云宥那边什么情况?”
谢容说道:“暂时还没有消息。”
“继续查。”
“是!”
第54章 识破 云朵的突然出现,让平日神思敏锐……
夜里, 云浅兮心里装着白日之事,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天实在是热,门窗关得过于严实, 吹不进一丝风, 房间闷得像是一个大蒸笼。
云浅兮没有惊动竹雨, 轻手轻脚起身推开门想让风吹些进来,门开的一瞬,凉风扑面, 心中燥郁之气顿时一扫而空。
天上一轮明月,照的外间亮堂无比,仿佛给万物裹上一层银纱。
反正睡不着,既然月色正好, 那便出去走走吧。云浅兮笨拙地套上外衣,大晚上的应该碰不上什么人,便懒得束胸。
月挂梢头, 万籁俱静,层楼叠榭的屋宇在迷蒙月色中显得雾影重重,烘托出森严的氛围。
云浅兮沿着九曲桥来到湖心竹亭,站在护栏边望着满池荷花, 月夜下的荷塘别具一番风味, 一株株挺立的荷花仿佛被月光染出一层光晕,高洁出尘,蕴着水汽的轻风拂过,幽香扑鼻,沁人心脾。
云浅兮赏了一会儿荷,不自觉又想到了白日里的事,从穆奚峰对王雨瞳的态度来看, 约莫已是情根深种了,她与云宥的十日之期还剩七日,原本是兴致勃勃接下的赌注,如今出了变故,她思虑着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向穆奚峰挑明身份了。
云浅兮脑中浮现出云宥赢得赌注时得意洋洋的脸,还有可怜的云泽被坑后杀气腾腾的眼,一时陷入两难。
说还是不说,这真是一道难题!
云浅兮不知该如何抉择,她恍然想起小的时候,家中马厩的小厮阿虎喜欢上了自己房里的丫环清儿,当阿虎将想法告诉清儿之后,清儿很是犹豫。
有一回云浅兮碰巧看到清儿在院中摘下一朵月季,一片片撕下它的花瓣,嘴里还念念有词:“答应……拒绝……答应……拒绝……”当她撕下最后一片花瓣时正好念到“答应”,于是清儿兴高采烈地应下阿虎的提亲。
云浅兮脑中一片清明,喜不自胜,原来只需一朵小小的月季便能解决这个难题。她四下逡巡一番,无奈发现周围除了荷花还是荷花,哪有月季的影子?
荷花就荷花吧,效果应该差不多。
云浅兮走到九曲桥上蹲下身,桥边没有护栏,而荷花均在一臂之外,她伸手试了几次未果,倔脾气上来了,索性趴到地上将半个身子探出桥面去够离自己最近的那朵荷花。
还差一点儿……
“你在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云浅兮一哆嗦,下意识地回身看去,如此一来打破了她辛苦保持的平衡。
云浅兮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未及出声便栽入了水中,她感觉到口鼻被封,刺骨的河水没过头顶,她拼命挣扎,妄图抓住点什么不让身体继续下沉。
这声询问自然来自宋翎。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宋翎同云浅兮一样无心睡眠。
他常年睡眠欠佳,以前身在敌国,一个大意可能性命不保,是以睡眠极浅。这一年多来又因着有人总是肆无忌惮地在他睡梦里来回穿梭,他睡得更不安稳。
但他并不烦恼,只因梦中那人欢脱可爱,甚得他的欢心,反正阻止不了,索性纵容了她夜夜叨扰的鲁莽行径,甚至深陷其中乐此不疲。
今夜梦中云朵的模样与以往不同,她身着一袭男装,立在荷塘边,青秀俊雅,她的脸逐渐与宁远重合,直至完全变成宁远的样子。
她望向他,眸里盈着碎月,拖长声调半嗔半怒道:“顾怀衍,你连我都认不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