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音效考虑,剧场的墙壁凹凸不平。关上门,便将一室喧嚣关在了室内。
由于此刻只是彩排,所以空荡荡的观众席一片黑暗,越发显得亮着灯的舞台神秘极了。因为饰演朱丽叶表哥的那位同事临时请假,所以现在参加彩排的只有饰演朱丽叶的许柔,罗密欧耿老师,以及死神密斯袁。
远远的,许柔就看到密斯袁和耿老师站在舞台上。她扶着观众席椅背,小心翼翼地顺着台阶走下去,“不好意思我迟——”
“我说过,一切按照剧本走!再来一遍!”导演戴着鸭舌帽,挥着台本,纵然拖着长音,但也听得出在烦躁边缘。
许柔猛地顿住了。
这不是曾经的导演——实验一小教音乐的女老师,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导演转身过来,看到几步之外的许柔。他突然微笑起来,念了她的名字,“许柔。”他的语气熟稔极了,就仿佛已经把这个名字咀嚼了千万遍。
杜鹤帆。
这是在电视上才见过的杜鹤帆。
这是一切Yin谋的始作俑者,杜鹤帆。
这个不到四十岁的男人,看着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保养得益让他眼角没有一丝皱纹,但近日来的各种麻烦已经让他眉心刻了几道深深的痕迹。他的眼睛很亮,但是透着一股疯狂的光芒。
明明室内没有风,但许柔却感觉瞬间冷水淋透般冰凉,脑子如被针刺一般嗡嗡疼起来。她的本能求生反应就是跑,然而刚刚转身,她就又如双脚被灌了铁水一般固在原地——密斯袁和耿老师还在这里!
那两人正站在舞台上,毫无声息。
准确说,密斯袁浑身颤抖着,满脸泪痕,而耿老师则面如土色,由于剧情而坐到地上,腿软得都爬不起来。
“演员到齐。”鸭舌帽下,杜鹤帆整张脸都笼罩在Yin影里,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因为她不敢跑而满意地翘起唇角,“感谢我安排的车祸吧,让你顺利来这里——该你上台了。”
总所周知,杜鹤帆爱好文艺,业余投资戏剧,就连黎斯语都是在年会表演音乐剧才……被他看中。
“你想干什么?”许柔咬着牙,攥紧拳。
“不打个招呼说你好,或者问问你是谁?怎么在这里?”杜鹤帆摊开手,似乎为许柔的无礼而感到遗憾,“那就直入正题吧。”他欢快地说,“我们正在玩一个游戏,欢迎你加入。首先,请上台。”
“你只想找我而已,让他们走。”许柔一字一句地说。
杜鹤帆耐心地叹了口气,陡然变了脸色,像秃鹫的双眼透着狠厉,暴怒呵斥,“上台!”他的声音在厅内回响,吓得密斯袁腿一软,她泪声俱下地央求,“许柔,你快过来,快点!”
许柔咬紧牙关,只能转身朝舞台走去,手伸进兜里——
“看了那么多演出,不知道这里没信号?”杜鹤帆的声音在台下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与得意。
许柔猛地转身看向他。杜鹤帆旁边的座位上放着一个粘着粉红色兔子耳朵的手机——那是密斯袁的手机。
他话音刚落,舞台上空一溜天排灯突然噌地亮起。
站在舞台上,许柔猛地抬头,看向二楼观众席后的灯光控制室——那里亮着灯,有一个身材雄壮得像熊一样的人站在窗口前。
老威。
是失踪许久的老威。
如果这人在这里,那么——许柔脑海里冒出了“炸弹”两个字,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去。
“这出复排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会在年底联欢会上演。届时我作为嘉宾,给你们投票颁奖。所以,我提前观看,不为过吧?提点意见,也可以。”杜鹤帆Jing神抖擞地坐回去,交叠双腿,提高嗓音,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那么现在,我再来讲解一下本次彩排规则,主要是有彩蛋——赢了,你继续是个loser;输了,你会跟我一起被世人铭记。”纵然在笑,他的笑意却带着一丝狠毒。那双眼睛依旧泛着冷酷的寒光。
旁边侧门突然开了一条小缝,竟然是之前迎接尉迟星和许柔的保安走进来。他此时换了一身衣服,身上的黄色警示马甲显眼极了,好像是什么项目或者工种的安全检查人员一样,“最后一遍清场,通过了。”
“谢谢。你和车队可以下班了。”杜鹤帆优雅地点头。
那保安也点点头,眼神扫过许柔,面无表情地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
他瘸着腿——许柔瞬间想到了曾经袭击他们的那两个歹徒。其中一个被她一棍子打在膝盖上。而后来警方搜索了全城医院,都没有发现膝盖被打伤的求医者。难道是这个人?
不过等等,什么叫“最后清场”?要清什么场?
尉迟星肯定还在车里,他什么时候会发现这里的异状?
“这出剧的正式演出时间为二十五分钟。但是考虑到排练要重新磨合一下,所以就算一个小时。”杜鹤帆看了看手表,此刻是下午三点,他继续和颜悦色道,“正好一个小时后剧院定向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