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还钱都可以。就当是我给你庆祝出狱。”许柔认真地说,她并不希望金特再次犯罪,而在她的认知里,很多人都是为了钱铤而走险。
“既然出来了就好好做人,表姐刚刚生了小孩,你当舅舅了,所以要给侄女树立好榜样。”她耐心地说,“认真工作也能赚钱的,你瞧今天不是就拿到了做泰语翻译的机会?你超厉害的,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会说泰语的人。”
灿烂的夕阳里,金特盯着她,眼睛跟夕阳一样亮晶晶。
“而且发现社会变化很快吧?再进去就真赶不上趟啦!你肯定连支付宝微信都没有,对不对?”她注意到了他的手机还是老古董的翻盖手机,掉电贼快。
“许柔,我不需要你的钱。”金特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谢谢你像小时候那样对我好。我记得那时候大家都讨厌我,说我是二百五傻大个,但你不。有个学期,我门牙被他们打断了,说话漏风可丑,但你都会跟我玩。”
他顿了顿,依旧笑意盈盈,“听我妈说你现在是老师,我觉得特别适合你。记得不?小时候有次他们往我衣服里扔毛毛虫,我过敏得浑身肿,一星期没去学校,你还天天过来给我补课呢,那时候就觉得你特别会讲。对了,只要你一来我家,灿灿那丫头片子肯定跟着来。好家伙,我一罐巧克力她一个小时干掉了。”那时候,三姨妈会准备好多好吃的招待许柔还有过来蹭吃蹭喝的许灿。
许柔突然鼻子发酸,她背过身去,“风好大。”顺手擦了擦眼睛。
“我会努力适应。”金特耸耸肩,“不过,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我知道灿灿那丫头打架厉害,她不在了,但还有我。”他想到了刚刚许柔询问她自己像不像会犯罪的人,她会问这种话,肯定是被欺负了。
一阵风吹来,云朵遮住太阳,树荫浓重,在金特脸上撒下一道暗影。
“你不用动手,我给你搞定一切。”他说。这一刹那,金特轮廓如刀削斧刻般清晰的脸上,表情瞬间变了,眼神锋利得像鹰隼,连带声音也陡然低沉,甚至显得Yin狠而霸气。
但许柔并不确定这是她看到的还是她脑补的,因为她什么都来不及反应,眼前的金特又恢复了笑嘻嘻傻白甜的样子。
许柔电光火石般想起了狙击手视角的那个梦里……她的帮凶是谁?
……
此时,另一边的派出所。
金特……罪行累累的假释犯,正在社区矫正执行当中。
电脑上显示出金特的所有个人信息,包括他像驴子一样裂嘴傻笑的登记照。
尉迟星陷入了沉思。脑海里浮现了那座荒凉破败的烂尾楼二楼窗口,许柔凄惶的模样,以及抓着一个小孩子当人质的帮凶。
杀人逃逸,劫持人质……
从尉迟星当时的射击角度,他只能看到那个未知人士模糊的背影一闪而过,就再也不见——对方的反侦察意识相当强。
话说回来,他倒是没发现许柔竟然有这样一个亲戚。
所以,这个跟警察打了多次交道的金特会是那个帮凶么?
“这小子五花八门的罪行挺多的,从高中开始基本坐牢到现在。”帮忙在系统查询讯息的陈警官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大红袍,转身问尉迟星,“你查他的信息干嘛?”
“有点兴趣。”尉迟星坐到旁边,“您跟金特很熟?”
“他之前有两次出来,都是我办的手续。”陈警官也很无奈,“他就是一堆烂账,跟没脑子似的。”
尉迟星没说话。罪犯,在他这里就一个待遇,没有任何例外。
随后,尉迟星又查询了另一个人的信息——黎斯语。
她的个人情况没有任何变化,南方人,面容姣好,临城大学肄业,一直在本地工作。
目前看来,她和许柔没有任何交集,除了两人都在一个学校读过书。而根据曾经的调查情况看,黎斯语社会关系复杂,经常出入夜店迪厅。她的父系家族有酗酒史,而母系家族则全员离异。
尉迟星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哎,下班了。”陈警官回来拿手在他面前晃晃,“该去上课了。”
“好。”尉迟星回神,正要离开却突然反应过来,“您怎么知道我在上课?”
“郭元天过来串门说的,说你天天去临大旁听什么数学课。”陈警官坐下。
“靠。”尉迟星说,“他怎么跟你们说这些?”
“就闲聊,当时在讲你在警校的光辉事迹,偶然提了一句你又在上课。”
“我在警校的事情?”尉迟星简直无语了,“他比我大四届,他怎么知道?”
“哎,你放心。”路过的食堂阿姨端着菜盆子凑过来,神神秘秘,“元天叮嘱过了,叫我们不要跟任何人讲你和那个女孩子的事情。”
尉迟星愣住,女孩?食堂阿姨也知道?
郭元天完犊子了。
他不多废话,起身就走。
派出所外,夕阳灿烂。
尉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