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星看看手表,“那不介意的话,我开车送你回家?”
许柔思考了一下,点头答应,“麻烦你了。正好回去我把笔记本拿给你。”
“不客气。等我一刻钟。”
许柔以为她会乘坐特警车回家——这个经历还能跟周圆圆炫耀一下——但是没料到尉迟星再回来时,开的是他自己的车,也换了一身衣服,黑色毛衣黑色裤子,穿着深蓝色呢绒大衣。
“工作服太扎眼了。”他边说边打开车门。
“谢谢。”
许柔上车,发现暖气已经开足,是很舒服的温度。她说完地址,就接到了苏鸿的电话。
“嗯,还没回家,快了……警察送我……没有,不用担心,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行,拜拜。”
等她通话结束,尉迟星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到她右手中指的戒指上,“未婚夫?”
“嗯。”许柔点头。
“你可以回家了再报平安,大概二十分钟。”窗外的霓虹灯光映照在他眼中。
“你不用导航吗?”许柔困惑。
“这个城市的每一条街巷我都熟悉。”遇到红灯,他慢慢停下车,修长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几下,“之前在地铁站,你为什么说我在撒谎?”
“因为……”许柔望着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以及灯光灿烂的商场,平静道,“这个笔记本并不是账簿,起码第一篇账目不是——它实际上是四层加密的密文,破译后是一篇简短的日记。”
尉迟星的手指停住了。
绿灯亮起几秒后,他才苏醒一般起步汇入左转的车辆大流。
车里很安静,安静到只听到空调的嗡嗡声。
许柔一字一句,念出她昨晚破译出来的明文,“11月36日,三天写出了一篇论文,难以想象这是我在生理期靠嗑布洛芬写出来的。必须得记录一下,证明我还能向老天爷再借五百年。”
果然,这篇日记不是他能写出来的。听到最后一句话,尉迟星笑出声。
“11月36日这个日期有点问题,可能是记录的人写错了。”许柔说。三天写一篇论文,蛮厉害的。虽然她自己也做过一模一样的事情。Deadline永远是第一生产力。不管怎么说,她作为老师,这辈子都需要写论文。
尉迟星眼角的笑意渐渐散去,他低低叹了一口气,“抱歉,我向你撒谎了。”
许柔摇摇头,“你不需要向我道歉。”
“你为什么会想到拿它当密码去破译?”尉迟星眯起眼睛问。
许柔没有注意到他直接默认她就是破译者,“扉页上那些随便涂画的符号里,有SOS这个摩斯电码,最简单最常见的求救密码。”
尉迟星半晌没有说话,他眼里有小火苗闪了一下。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车里静悄悄,只有若有似无的音乐声在夜色中慢慢发酵。意大利男高音安德烈·波切利在萨克斯伴奏下反复yin唱着“Mi Manchi”。车里播的全是这位歌手的歌曲,不难想象车主对他的喜欢。
“Mi Manchi……”看着车外远远近近的霓虹灯光,许柔慢慢说,“我想念你。”这是Mi Machi的中文意思。
尉迟星一动,惊讶地侧头看她,“你也喜欢安德烈·波切利?”他的眼睛亮极了。
“嗯,去过好几次现场演唱会。”她将碎发捋到耳后。
尉迟星笑了,但他想到了什么,笑容慢慢消失。这世界上,拥有共同兴趣爱好却不相识的人,挺多的。有缘无分的人,也挺多的。
“写日记的女孩是我的朋友。”尉迟星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开车上,但他的声音却像浸透了水的海绵缓慢沉到了深暗平静的海底,“我七岁认识她,到现在快二十年了……”
许柔瞬间想到了郭元天跟她说过的话,尉迟星有个喜欢很多年的女孩,甚至于当警察,从反恐队转巡警队,都有那个女孩的影响。
是他女朋友?
她下意识问,“现在怎么了?”说完才觉得自己没有问的理由,“不好意思,我不是想打探你的隐私。”
“没关系。”尉迟星重新笑起来,灯光下,他的眼睛好看极了,“现在我过得不错,她和男朋友也挺好。等她能平安结婚,我会给她包一个大红包。”到时候,她应该会邀请他的。
许柔咬咬下嘴唇,没有吭声。尉迟星的语气仿佛是在打趣,但是什么样的心情能让他笑着说出这样的话?设身处地一想,如果苏鸿移情别恋,那么她肯定非常痛苦。
“抱歉,我不知道你们分开了。”
尉迟星笑得更开朗了,露出洁白的牙齿,良久他才收了笑容,垂下眼眸。他又黑又密的睫毛在灯光下,再次在卧蚕留下分明的细碎的影子,“我们没有在一起过……她什么都不知道。”多的是她不知道的事。
恢复安静的车里,低低的音乐在继续流淌。
此刻的他,流露出一丝深幽的寂寥和郁色,包藏在灯光下的Yin影里,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