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奇跑回来禀报,“娘娘,那神策军在城外,还……还……”
“还怎么样?”
“还数落了娘娘的三大罪状……”
“罪状?”念云怒极反笑,“说来给本宫听听,本宫都有哪些罪状?”
“这……”郭奇迟疑了片刻,清了清嗓子,“一宗罪,贵妃郭氏自进宫以来,恃宠而骄,谋害宫中妃嫔,为害皇嗣,致使皇嗣单薄。二宗罪,郭氏以后宫妃嫔之身,干预朝政,纵容外戚专权,把持朝纲。三宗罪,不能母仪天下,排挤澧王,使之身为亲王而不得入朝听政……”
好,说得真好,就这么寥寥数语,把她数十年来的所作所为一竿子打死,她的形象立即变成了祸乱朝纲的妖妃。
郭奇唯恐她又动肝火,正欲出言相劝,念云却道:“既然他要这么说,那本宫就承认错误,发个罪己诏好了。”
“啊?这……”郭奇大惊,这几条罪状,他可是知晓内情的,娘娘这是气糊涂了么,难道真打算认罪不成?
念云缓缓道:“郭奇,你递个信给三哥,替本宫发个罪己诏。本宫认下三宗罪,第一宗,本宫身为陛下发妻,却未能尽到嫡母之责,未能严加管教二皇子,致使其先谋害昭惠太子,又陷害当今太子,谋逆篡位。
第二宗,本宫身为子仪公后人,却无先祖魄力,妇人之仁,在昭惠太子遇害后未能果断出手铲除祸根。”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三宗,本宫御下无方,错识薛七喜。”
第二百三十四章 平生错识薛七喜
贵妃交待完罪己诏的三宗罪,郭奇连连点头。这名义上是罪己诏,实际上不仅把薛七喜提出的三宗罪反驳了,更是提醒众人,她是陛下的发妻,是子仪公的后人。
更重要的是,她膝下有陛下册立的太子,即使陛下妃嫔不多,也并不是后继无人的。
如此一来,彻底变成了内监薛七喜与澧王狼狈为jian,意图谋逆。
郭奇将事情安排下去,他自己却没急着走,支支吾吾似乎还有话要说。念云看出来,问道:“你有事?”
郭奇沉默了片刻才道:“娘娘先前嘱郭驸马去查的事……已经有眉目了。”
念云转过身来:“你是说薛七喜的事?”
郭奇点点头,“已经查明了薛七喜在来长安之前的事。他本也不是青州人,原名仁贞,实际上他祖籍在幽州,后来跟着他父亲的一个同僚,才去了青州。”
念云隐约记得那个名字的,在他来到东宫的那天,她觉得仁贞这样的名字太过于文气,于是顺着六福的名字下去,替他取了个七喜。
从郭奇的讲述中,她慢慢知晓,仁贞的父亲原是幽州当地的一名小官员,贞元三年受友人牵连而获罪抄家,全家都被罚没为奴婢,独年幼的仁贞得以逃脱。
逃脱后的仁贞在街上行乞,后来被他父亲的一个同僚收为义子,那位同僚后来调任到青州,年幼的仁贞便也跟了过去。可是没过几年好日子,到了贞元七年,同样的噩梦再次降临到养父家,少年仁贞再一次经历了家破人亡,从此四处流浪,直到十五岁辗转来到了长安。
命运够坎坷的。
郭奇道:“还查到一事,他那养父膝下有一个女儿,大他一岁,算来也是青梅竹马。当年,家里据说也是有意招他为婿的……”
若仅仅只是一个少年时候曾经仰慕过的女孩子,自然是不值得说起。念云敏锐地察觉到郭奇这话中还有话,“那女人还活着?”
郭奇摇摇头,“死了。不过,娘娘应该认得她,薛是仁贞的本家姓,他的养父姓徐。”
念云大惊,愕然看向郭奇,手边的一只茶盅应声而碎,“徐蕙娘?”
郭奇的目光有些闪烁,但念云分明看出来,他默认了这个答案。
原来是因为蕙娘!一直萦绕在她心里的疑问顿时迎刃而解了,他从青州万里迢迢赶到京城,是因为探知蕙娘在京城。或许后来终于查明她进了东宫,于是他不惜净了身,跟着进了东宫。他谋反,弑君,一切都是因为蕙娘。
或许他一开始并不知道蕙娘在东宫的身份,否则,他应该会不顾危险出手相救才对,而不是亲自动手葬送她。
这也就能解释为何七喜选择李恽了,李恽是蕙娘的儿子。
可他若是一直对蕙娘有情,当初就不应该选择净身。
而且,蕙娘最终是死在她手里,甚至是她授意他亲手纵火烧死了蕙娘,七喜最恨的人,应该是她才对。可这些年来,她分明能感觉到七喜待她不可谓不真心,否则,她又怎会愚钝到看不出来,一直信任他如斯?
念云有些艰难地扶一扶额,这时,已经听见外头的喊杀声。
郭奇沉默地立在一旁,从他的神情念云已经猜出,神策军与兵部已经爆发了正面交锋。
但,神策军的兵权虽然控制在薛七喜的手里,可每一个士兵都不是毫无知觉的偶人。他们从小到大所受到的Jing神洗礼都是忠君爱国,此时却和属于朝廷的兵部起了冲突,不可能不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