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便脱口而出:“七喜愿将功折罪,为娘娘分忧。”
念云点点头:“本宫到底还是不好再亲自出去一趟,你出了长安城,到了外头行动也就方便了。”
原来娘娘还是未曾真正怪罪他,只是有别的任务需要借此机会叫他去完成。七喜心里蓦然有些欣喜,复又为自己的患得患失而觉得可笑。
他身为神策军的都监,自然之道外头的地方势力又有些蠢蠢欲动了,特别是如今太子夭亡,更给了他们异动的理由。
要想还像上一次破镇海李錡谋反那样兵不血刃地解决问题恐怕没那么容易了,但出去探听一下情况,并伺机而动,寻找对朝廷最有利的条件却不是不可以。
念云当即同他稍微分析了一下天下大势,说定了行动的方向和联络方式。末了七喜方想起来他失去意识之前仿佛听见贵妃去了掖庭局,因问道:“娘娘可处置了澧王么?”
念云轻叹道:“到底是陛下的儿子,陛下才失去了一个儿子,本宫怎能再叫他失去一个!不过是夺了他手里的权,放在太极宫静养着罢了。”
她语气中有许多无奈,她恨李恽对自己的亲兄长做出这样的事,可她到底还是不忍伤陛下的心。
那么刘清清自然是不能那么容易逃过了。七喜看向念云,念云眼中闪过一丝怨恨,道:“你想问刘氏么,本宫已经托薛楚儿在平康里找了五六个手段最好的美貌小娇娘,并两个最会**姑娘的鸨儿……”
她没有再说下去了。
找美貌的教坊女子来是伺候澧王的,他不是最迷恋刘清清榻上的工夫么,可刘清清再会使媚术,又哪里比得过平康里那些专门以此为生的小娘子?
且叫刘清清先明白她寄托了希望的人又是什么样子,叫她亲眼看看她为之孤注一掷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欢好也是一样的欲 生欲 死,叫她知道效仿则天皇后并不是她这样的女人能学得来的。
至于鸨儿么……
她刘清清不是拿自己的rou 体做诱饵行企图满足自己的野心么,那就让她好好尝试一番好了。悄悄送到平康里,送到那身价最低的北街去,免费供那些最肮脏最龌龊的下等恩客品尝。有那两个会**人的鸨儿在,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七喜心中梗着许多话想对她说,可此时却无从开口。
等他离京以后,宫中恐怕还有一番变动,陛下必然又要立新的太子。
他很想对她说遂王其实并不适合做太子,甚至于遂王自己也并不愿意做太子,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怎么说得出口?
宫中如今只剩下三位皇子,除了遂王和澧王以外,还有一位就是那在太极宫中吃斋礼佛的郑宫人所生的小皇子李怡了。
可那李怡……
七喜苦笑,那个也是有内情的,陛下无论如何总不能真的把皇位交给郭驸马的儿子吧。
若不是遂王,岂不是只能是澧王了么,可她又怎会让澧王坐上太子之位!
除非,像先前的几位先帝一样,从皇族中再过继几个孩子来。但这些话,他同样不适合说。
元和九年,三皇子遂王李宥被立为太子,更名为李恒。
念云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孩子无论是资质还是后天的努力都远远比不上宁儿,可如今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这个太子之位,也只得他去坐。
陛下已经替他换了最好的先生教导,并时常把他带在身边,可或许是陛下对他期望太高,总觉得有些差强人意。
晚上李淳回到蓬莱殿用膳的时候,便向念云道:“朕记得,太子一向对太和公主是有几分意思的?”
这件事,念云曾经同他说过,他甚至也没表示反对。如今提起,念云忽然想到了什么,“陛下的意思是……”
李淳叹道:“太子如何,也只得慢慢教导。朕这一生,得卿便得了极大的助力,便想着,若是太子也能得贤德的皇后,或者也能有所裨益……”
这句话提醒了念云,对啊,落落这孩子外表看着是个稳重妥当的,颇有大国公主的气度,骨子里又有些胆识,当初敢跟着她去出征,若是好好培养,假以时日,或者真能对宥儿有些帮助呢!
最重要的是,舒王后继无人,落落如今并无外戚,到时候宥儿即位,若是立了她为皇后,即使宥儿软弱了些,大权旁落到皇后手里,她凡事还是会站在李家的立场上,并无外戚专权干政之忧。
但七喜一走,她身边原本就不多的几个亲信又少了一个,怕是有些事会忙不过来。
念云在屋里踱了两圈,吩咐道:“叫杜秋来见本宫。”
天色已经晚了,但贵妃连夜传召,杜秋知道是有事,便连忙从尚服局赶了过来。
到了蓬莱殿,便有小宫女迎上来,领了杜秋进去,到了念云的寝殿里。
蓬莱殿的布置同从前并无太大的区别,但乍一掀开寝殿的帘子,杜秋却吓了一大跳。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硕大的高脚扶手椅,上头铺着一张十分厚实的棕黑色动物的皮毛,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