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酉志并无意寒暄,攥住他胳膊着急把要紧事传达:“庄嵁,一会儿进去了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讲给你爸听,什么都别瞒他,知道吗?”
俞庄嵁皱眉:“瞒他什么?”
俞酉志望他一眼,严肃劝他:“地下室里有一段监控被删了,但那天你来过,然后就出事了,你明白吗?我不管这次的事是不是你做的,反正他是什么人你也知道,就算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他也一样怀疑你,你讲不清楚的。反正这次没大事了,该承认的就承认,越瞒他越生气,别让他彻底对你失望。”
“不是我做的。”
俞酉志摇摇头:“你怎么证明?”
“做这件事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不用对我解释,该说的我都说了,回头别说我没劝过你,”她叹了口气,丢了烟头不再看他,“想好了再进来。”
她转身留了门,俞庄嵁沉默摩挲着手里车钥匙的纹理。
原来是这么回事,他才是这次的靶子,他庆幸自己在进门前对此知情,心里有了底总比无头苍蝇往捕蝇纸上扑来得好。
那么,他要反击吗?这是介舒的生母复仇计划中的一环,如果他要自保就难免透露出那边的故事,他出门前刚向介舒保证过自己会守口如瓶,这样不妥;而且如果那一头被披露了,或许介舒的安全也会受到威胁。
他平定思绪,踩灭了地上将熄未熄的烟头,跟着走了进去。
俞屹冬坐在大堂中央的沙发上,看得出来洗浴进食后仍难掩饰的憔悴,不过几日不见,他鬓角竟白了一片,眼袋也重了不少。
俞庄嵁站在茶几前面,俯身往俞屹冬面前半空的茶杯里续上热茶:“店里有点事来晚了。”
“坐。”俞屹冬含笑仔细看着他。
俞庄嵁坐到旁边,知道俞屹冬接下来要盘问他的事,也明白自己不该表现得过度殷勤,也不便主动提这次追责的问题,于是只坦然与其对视,在他提问前暂且谨慎不发一语。
“听说这次你为我奔波了几天没合眼?”俞屹冬盘着手里的珠串,语气与平时并无不同。
俞庄嵁和俞酉志对视一眼,平静道:“应该的。”
“这回吓到了吧?没事儿,常在河边走难免的,等生意彻底过渡完,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现在姑且留着那些材料,不过是怕外面有人反咬罢了,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
俞庄嵁感觉俞屹冬特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便顺着他的话点头。
“这么多年,你对我还满意吗?”俞屹冬渐渐敛起笑意。
“我不懂您什么意思?”
俞屹冬似乎对这样的回应早有料想,兀自摆手:“瞧我,真是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现在进了回局子,还没真吃官司呢,脑子就乱了。在里面的时候我就想啊,要是这回真进去了,算算年纪估计也就死在里头了。可惜啊,这些年老忙生意,不够关心你,好不容易快要金盆洗手、颐养天年了吧,又来这么一出,以至于咱爷俩这么多年了,都没敞开怀好好聊一回,你说是吧?”
俞庄嵁笑笑:“还好是虚惊一场。”
俞屹冬没有笑:“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
“没有。”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虽说你在外面那两年变了不少,但人本性难移,我知道你从小就文静,被欺负了也不说,就自己忍着,尤其是跟介舒一块儿的时候,心宽得简直不像个小孩。”
俞庄嵁心头一紧,隐约预感到他接下来要转换的话题。
“哦,我明白了,你觉得是我害死了介舒,所以你不开心了,是吗?”俞屹冬哄小孩一样诡异的语气叫人不觉提心吊胆。
“您怀疑我?”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告诉我,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
“我知道不是您害死的介舒,我也明白没有您我活不到今天,所以我不会干这事儿。”
“哦,这样……那你还是有些感激我的,要不怎么会提交证据的时候手下留情呢?说到这个我还得谢谢你,给我留了条生路。”说着,俞屹冬起身走到他跟前,重拍两下他的肩膀。
俞庄嵁不为所动:“您不用这么试探我,如果是我做的,到这份上我一定认,但不是我做的,我没必要替人背锅。”
“那你的意思是有人想挑拨我们的关系?是吧?”
“确实有可能。”
“哦,搞半天是我那保险箱自己打开把东西送出去的,录像也是那监视器自己删的?”
俞屹冬自上而下盯着他,俞庄嵁视线毫不动摇,语气亦无波澜:“我没有证据,也不想乱咬人。”
听到他的回答,俞屹冬忽得笑了起来,向后晃了两步,坐在一旁的俞酉志刚想去扶,却见他手臂猛地一晃,伴着一声闷响,她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
俞屹冬踉跄着往后倒,跌坐在茶几上,手颤抖着松开,茶缸随之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瞬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