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嘉绮第一次跟他针锋相对,她面对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锐利,也前所未有的勇敢。
王默知道她只是想要他一个态度。
他定了定神,表情看上去毫无破绽,淡漠得好像最冷静的旁观者:“就算没有这件事,这个孩子也留不下,你知道的不是吗?”
“我是知道,但是我不甘心,就算我留不下他/她,他/她也不该用这种方式离开我们。”
“一样的结果,你何必纠结过程?”
“你难道就一点都不伤心吗?”
王默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了结,两人对话越多,他越说不出口。
何嘉绮将他的沉默当做默认,她别过头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才敢再看他。
“你还会跟陈若澜结婚吗?”
“会不会都不可能是你。你以为你坚持不给谅解书,王陈两家就拿你没办法了吗?”王默似耐心耗尽,陡然有了些隐忍的咬牙切齿的意味,“何嘉绮,你不要让我为难。”
“所以在你心里,还是认定……认定……”
何嘉绮身体微晃,脸色惨白,嘴唇张合数次都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她垂着头,手指用力抓着床单,半晌才低声说:“你先回去吧,我想先睡一会儿。”
王默盯着她发顶看了会儿,声音软下来:“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他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他以为她肯定会哭,但这次她没有,她仰面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脸平静。
他当时就知道,如果他走出那个门,她将对他失望透顶,他犹豫一秒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
那时他太自负,总觉得只要自己日后对她更好一点,就可以修复两人间所有裂痕。
第二天,何嘉绮跟陈家谈妥条件,将谅解书给了陈家,没通过王默,是麦白出面办的。
出院的时候,何嘉绮坚持要回自己家,王默假装听不懂她的潜台词也跟着住过去。
何嘉绮在家里休养了一个月,那一个月,他将工作地点搬去她家,推掉所有应酬,一心一意陪着她。
但是何嘉绮对他很冷淡,或者说她对所有人都冷淡,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对他千方百计的示好没有一点回应。
她那时身体还没恢复,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醒了就躲到工作间做手工,沉默黯淡像一个没有生机的布娃娃。
不仅如此,她还抗拒他的触碰,她刚手术过,房.事肯定是禁止的,但就是拥抱和亲吻,她也躲着他。从前同床共枕,她都在他怀里,如今却只肯背对着他睡。
王默心里难受,却也知道这事不能Cao之过急。他了解何嘉绮,知道她心软,卖力宠她的同时时不时的就弄点小磕小碰出来。
她果然不会不管他,还像从前一样关心他,但他试过几次又觉得索然无味,他要的不是她的同情,何况还是骗来的。
某天他回家,看见何嘉绮眉眼带笑,坐在客厅的落地窗边看书,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她看得太入迷,连他进去都没反应。
保姆悄悄跟他说温诺和许颜下午来过。
“温诺给你送书来了?”
温诺的新书上市,何嘉绮是她的忠实读者,他明知故问,挨到她身边坐下。
“好看吗?老顾说温诺的书八成靠想象。”
何嘉绮脸色微僵,侧过头看他,抿抿唇说:“我本来跟她说寄给我就好,她说今天刚好烤了点心,顺便带给我尝尝。”
她是在跟他解释温诺过来的原因,她还记得他的“警告”。王默被噎住,自己之前埋太多坑,关键时候只能埋自己。
他只好转移话题:“今天大哥家的笙毓跟着大哥到我们家来,看上你上次做的那个仕女人偶非要拿走。结果回家被她姐姐笙念看到,两姐妹为争人偶闹了矛盾,大哥被缠得不行,让我问你能不能帮忙做一个?”
王默口中的大哥是他大伯家的独子,比王默年长十二岁,一对双胞胎女儿今年才五岁。何嘉绮手巧,除了会做古代首饰,还是一个有名气的人形师,她做的中国风人偶很受追捧。
她想想说:“我昨天刚做好一个,比之前家里那个更Jing致些,你明天拿去给笙念吧。”
“两个小家伙听说你会做古代的簪子首饰高兴坏了,想过来家里玩,你看哪天方便?”
何嘉绮许久没说话,再开口语气很郑重:“王默,我想我们……我想……”
她欲言又止,紧握着书本的指节发白,王默立刻预感到她想说什么,她想说分开。
他没给她集聚勇气的时间,几乎是一瞬的,他双手捧着住她脸,低头封住她的唇。这个吻没有很缠绵,他也没有用力,清清淡淡,浅尝即止,但两个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情绪。
王默捧住她脸,额头相抵,他闭着眼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错了。”
他声音带着颤音,黑眸染着一层郁色,痛悔交织,“是我混蛋,我不该怀疑你,不该不相信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