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还有别的客人,一听这动静就回过头来,望向这边。
掌柜从柜台后面走出来,目光凌厉的看向胤祐,冷声道:“这位小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胤祐哪里会怕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这就是假的。”
“小公子摔了我们店的宝贝,现在又说是假的,莫不是不想陪吧。”
胤祐皱眉:“东西不是我摔的,我为什么要陪。就算要陪,那也不是按汝窑的价赔,你这就是假的。”
他又转过头去,看向几位兄长,问道:“真的是什么价?假的又是什么价?我也没花过银子,不懂这些。”
店里面好几个伙计听见动静就围了上来,一看这身形和架势就不想普通打杂的。
看来这勒索碰瓷的伎俩不是第一次用,还是惯犯。
掌柜听他这话就知道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公子,心说今儿更不能放了他:“空口无凭,你说这瓶子是假的,可有证据。”
胤祐弯腰从地上捡了一片碎瓷片,只拿到康熙跟前展示给他看:“如同香燃尽之后掉落的灰尘一样,白中带一点点灰色,触感细腻,这就是汝窑的香灰胎,香灰胎是汝窑瓷器的本质和中继特征,宋代各大窑口争相模仿,但也做不到汝窑的极致。”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那瓶子:“这瓶子我家就有一个,你这什么破玩意儿,砸了让大家听个响,也比瓶子本身的价值高。”
“……”
他这哪里是砸瓶子,分明是砸场子,几个店伙计又往前逼近一步。
胤祐眼睛一瞪:“要动手?店都给你砸了。”
掌柜被他这嚣张的气焰威慑住,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他们这儿店大欺客是常事,以次充好,赝品当真品卖,或者干脆制造意外让人赔钱,他们可没少干。
现在倒好,来了个比他们更横的,看到瓶子摔了倒是一点也不惊慌,当场拆穿是赝品,说他们家有真品,还扬言要砸店。
掌柜露出一个狞笑:“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条街,谁做主。”
胤祐问:“谁做主?”
胤祐顺手从架子上又拿了个赝品定窑盘子,“哐当”一声砸地上。
“你把做主那个叫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
掌柜磨着后槽牙喊道:“砸了我店里的东西,要么赔钱,要么挨揍……”
他话音未落,就感觉眼眶一疼,随即眼睛就睁不开了。
胤祐出拳的速度很快,旁边围了一圈伙计,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掌柜是怎么挨得揍,胤祐人已经站回原位。
“揍完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掌柜捂着眼睛,恼羞成怒:“给我打,一个也不许放走,狠狠地打。”
随从都在外面,康熙身旁只跟了一个魏珠,然后就是四个儿子。
这眼看就要打起来了,魏珠着急,正要喊一句大胆,先发声的却是康熙。
“瞒着。”儿子虽然又找事,但谁叫老父亲宠着他。
他看了胤祐一眼:“过来。”
胤祐回到阿玛身旁,康熙抬手搭在他的肩头:“要砸也不用你亲自动手,叫人进来砸了便是。”
他就那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外面立时就涌进来几名侍卫,不一会儿奉天府尹就带着人过来了。
这时候,康熙早就带着儿子们离开了,只留下一个人传旨:“人全部抓回去审问,把背后的张三爷揪出来,三日之内,呈上案情。”
众人走了一段,康熙非但没有对刚才的事情生气,反而笑着对一旁的三阿哥说道:“你看,朕就说不能带这小崽子出门,一出门就惹事。”
三阿哥看了一眼胤祐,半开玩笑的说道:“阿玛英明!”
大阿哥从后面点了点胤祐的脑门:“只要跟你出门,就总得出点幺蛾子,没有哪次是顺利的。”
胤祐耸了耸肩:“这也不能怪我,他那个架子是斜的,一开始那瓶子下面点了东西,拿起来再放回去,就会往下滑。”
四阿哥笑道:“这样的jian商不知道坑害了多少老百姓,小七这是惩恶扬善,为民除害。”
胤祐挽着哥哥的手,骄傲的扬了扬下巴:“没错,为民除害。”
几个人边走边聊,走着走着胤祐就停下了脚步,猛地回过头去。
他们身后跟着侍卫和太监,众人见他回头颇有些奇怪,还左右看了看。
胤祐偏头,往他们身后看去,众人也跟着他往后面看。
身后人来人往的,都穿着棉袄,戴着帽子,半张脸遮在厚重的毛领里面,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胤祐又回过神去走了几步,忽然转身,径直走向远处的一个人。
那人站在墙角,腋下夹着一卷纸,肩背挺得笔直。他虽然穿着臃肿的棉袄,但从他露在外面的脸颊就不难看出,这个人十分清瘦。
众人见他往回走,也纷纷回过头来。
康熙倒是没有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