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今夜显然还没到这种情况。
赵友山轻轻松了一口气,将那缉拿令小心收起,同自己的手下点头示意。
几名士兵上前将拒马推开、让出道口。
那车夫见状,连声道谢。
“多谢官老爷,多谢官老爷。”
赵友山摆摆手,只求他快些将这发臭的车子赶走。
马车驶离许久,夜风才将那股可怕的味道驱散开了一些。
士兵们又回到了火堆旁,狠狠添上几捆艾草。
而就在那暂时存放艾草的栅栏旁还贴着一张画像。
因为贴出来的时间久了,画像上已经蒙了尘土,边角也缺了不少。
可若离近了仔细看一看便会赫然发现,那画像中的人同方才赶车的那干瘦男人有七八分的相似。只是那赶车男子看起来更加憔悴枯槁、面色黑沉,仿佛已经死了很多日一般。
夜风吹起,将那画像吹得翻折过去的下半拉又露了出来,只见底下写着三个小字“邹思防”。
暑热侵袭、夜长难捱,守夜的士兵又开始昏昏欲睡了,赵友山盯着火堆,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方才那马车离开时驶向的方向,好像并不是通往大围镇、反而是往城郊枢夕山而去的。
乡下人,连路的不认得,少不了要折腾一番。
当然,这些事他便Cao心不着了。每月领那几块铜板,若是连这些事都要Cao心,岂非自己同自己找罪受?
赵友山打了个哈欠,一天困乏涌上身体,他将佩刀横在腰间、靠着栅栏睡着了。
第153章 异史同贞
肖南回又做噩梦了。
人身在梦中的时候,往往并不知晓这是梦境。可奇怪的是,这一回她却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就是在梦里。
她似乎是站在静波楼上,天边落日似流火一般,脚下阙城街道上空无一人。
檐牙一角的风铃无声碰撞着。四周很安静,连一丝风的声音都听不到。
她想转身离开,却发现这四方楼台上却并没有出路。石砖砌成的墙上没有门、也没有窗,绵延的阑干没有尽头,总在拐了四个弯后又回到了原地。
奇怪,哪里都很奇怪。
她迟疑了一下,想要走近那阑干去瞧瞧楼下是什么光景,当方才看到那湖水旁的假山一角,便有人从身后又轻又快地拍了她一下。
肖南回停住,回头去看。
只见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
那女子生的真是好看。只是不知为何,她虽知那是一张好看的脸,却看不清对方梳的是什么发髻、画的是什么眉形、点的是什么唇色。唯有那双眼睛,明镜一般安静透亮,像是那张扑朔迷离的脸上唯一的清晰可见的东西,安抚着她、吸引着她,就像一个深不可测的旋涡。
那漂亮女子打量了她一会,随后招了招手,似乎是在叫她近前来。
她犹豫了一下,走近几步、将头凑了过去。
女子轻轻俯下身来,在她耳畔说起话来。
什么?
她在说什么?
肖南回皱起眉头,想再凑近些、想再听清些,可不论她如何努力,她就是听不清那短短几个字。
许久,那女子终于退开来,望着她的眼神似乎有些遗憾,随后又歪着脑袋想了想,抬起自己的右手指了指左手的掌心。
这一回,肖南回瞬间懂了,伸出手去。
女子的指尖轻轻落下。
两横一竖、一撇一捺。
肖南回瞪大了眼、而那女子正要继续写下去时,四周景象突然变幻起来。
火红的夕阳变得暗黯淡无光、不远处的阙城街道正在坍塌、而她脚下的静波楼就好似那宿岩戈壁里的流沙坑一样开始下沉、动荡。
她又感受到了那股下坠的力量,进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感觉到那女子轻轻拢起她的手指,放在了她的心口上。
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然后有什么东西在这黑暗中亮起。
是一盏油灯。
那个梦结束了吗?她其实已经醒来了吗?
肖南回想去拿那油灯,走了两步却发现这地上的砖石是这样熟悉。
这是青怀侯府的地砖。她就站在侯府偏院里。她还没有离开梦境。
为什么是偏院?
即使是同伯劳东斗智斗勇地藏酒,她也不大会来这里,更不要说是在晚上。因为黛姨住在这,她总是怕惊扰到她。
油灯里的灯芯已经矮了下去,那黑暗中唯一的一点光亮也越来越微弱。
肖南回盯着那油灯,突然想起了什么。
等等,她好像记得这个场景。
那天晚上,她因为私查邹思防一事去拜访了姚易,姚易说信被退回来了,然后给了她一串钥匙。然后她用这些钥匙去到黛姨的厢房偏院开锁。再然后,她在一个满是灰尘的漆盒里,找到了一件血衣和一条带子。
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