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三日里,她就是这般看见了天地。
她看到鸟儿在檐牙之下筑巢,衔着纤细的草枝往复穿梭,细腻的绒羽在风中轻轻颤动,轻软又坚强。
她看到蜉蝣朝生夕死,草木朝露日晞。
她看到湖中水波时而粼粼、时而澹澹,晴时碧波清澈,Yin时暗淡浑浊。
她看到太阳升起落下的每一寸光线变幻,也看到月亮在彩云之后的清辉永照。
都说人在经历过生死大限过后,会徒生许多疑问。
她以为自己要花上三五年的时间才能想明白那些问题、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但等到第三日黄昏的时候,她就从那阑干旁站起身来了。
因为她看到那只雏鸟掉了下来。
她本以为自己不会这么快从深渊中走出来,可她的思绪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她的身体却已经做好了重新站起来的准备。
或许思考并不能带来那些答案,本能却可以。
掌心一阵微微的痒,她低头瞧着那在掌心蠕动的幼小生灵,指间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心与谨慎。
单将飞看在眼里,原本有些提着的心稍稍放下。
“这鸟就交给小的吧,一会差人架了梯子送上去就是了。姑娘还是早些用膳,饭菜放凉了吃着不舒服。”
单将飞从地上捡起那食盒,将将挪开盖子时才发现,方才那一摔,盒子里的两道菜洒了一半,眼瞅着是不能吃了。
“小的手笨,不小心将东西糟蹋了。还请姑娘稍等片刻,这便去再准备一份。”
单将飞收拾起食盒,将那雏鸟揽在袖中,便要离开。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出声叫住了对方。
“那个请问......陛下现在身在何处?”
他顿了顿,如实道。
“陛下此刻就在静波楼中。”
事实上,陛下这三日都在静波楼中。
但女子并不知晓,还轻舒一口气,似乎在暗自庆幸自己问的正是时候。
“晚膳的事先不忙,劳烦单常侍带路,我有事想要同陛下商量。”
天知道他等这句话等了多久。
玄衣内侍官从善如流。
“请姑娘随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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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长长的走廊、漆黑的隧道。
不知摸着那斑驳的石壁走了多久,前方单将飞的脚步终于停住。
一盏烛灯在前一晃,照亮了石室的入口。
她眨眨眼,抬脚迈入其中,随后看了看四周。
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
这里同别处一样,一切都是石头做的。石头做的桌案、石头做的椅凳、石头做的灯奴。他就坐在石案后低头批着奏简,面色也如石头一般冷硬。
她知道,他估摸着是有些生她的气的。
但至于具体气些什么,她又有些摸不准。
或许她应当像寻常女子那般做出些柔软的姿态,上前说些好话,也听他说些好话,两人皆大欢喜一番。
可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光是想想那样的情形,她的汗毛就立了起来。
她也是有军威的、上过战场的人,说好听点是把尊严看得比生命还要珍贵,说难听点就是倔得跟头驴一样。
清醒认识到自己的真面目后,她腰杆也直了、礼也不行了、想要与人商量的本意也忘了,故意不看他在的方向。
“我想出去走走。”
半晌,那个方向终于传来一个字。
“好。”
出乎她的意料,他答应得十分痛快。
这反而令她有些尴尬了。
“那......那我走了?”
他抬都没抬头看她一眼。
“走吧。”
女子原地踟蹰了一会,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鞋靴,最终一边不知嘀咕些什么一边走远了。
待那脚步声完全消失,他的目光终于从面前那卷摊开的奏简上移开。
奏简一字未批,只有一只金蟾造型、光亮圆润的铜铁镇纸,从那金蟾圆鼓鼓的肚子上,可以反射出整个石室各处角落的情形。
男子伸出手捏住那只金蟾,将它挪到了一旁,抬笔沾了朱砂。
“将飞。”
还未离开的内侍官低声应道。
“陛下有何吩咐?”
“派人跟着她,别让她出城,别让她去没有人的地方。其余的,都随她。”
“是。”
鲜红的笔尖飞快,原本堆在案前的十几捆奏简只剩下三五。
“鹿松平可有消息?”
“一直未能找到,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般,连尸体也没寻到。”
“派人留意雨安一带的大小要道,再吩咐各州留意他的行踪,一有消息,立刻来报。”
“是。”
内侍官的身影方才消失在石室入口处,石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