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尽满意地点点头,问:“你会不会写‘家’字?”
方春生摇摇头。
他会写的字不多,“家”字对他而言,笔画太多太复杂了。
“我教你。”
方寒尽捏着方春生的小手,在照片的右上角,慢慢地、一笔一划,写出了一个“家”字。
这边,闻雪又发现一张有方春生涂鸦的照片。
这是方寒尽的高中毕业照,五十多个同学站成四排,每个人的脸都只有黄豆大小,校长和老师们端坐在最前面。
闻雪很快找到自己——第二排偏左的位置。
方寒尽在最后一排正中间。他高出身边同学一个头,五官又英挺俊朗,妥妥的众星拱月。
奇怪的是,照片中间有一条歪歪扭扭的线,一头连着方寒尽,另一头,居然伸到了闻雪的脑袋上。
闻雪把照片递到方春生眼前,问:“这也是你画的?”
“嗯!”语气居然有几分骄傲。
闻雪简直哭笑不得,“你是月老啊,还负责给人牵红线。”
方春生明显听不懂月老是什么意思,但他似乎有自己的解释。
“你跟哥哥,”他伸出两个小手指,摁在照片上的两个脑袋,然后缓缓向中间移动,“是连在一起的。”
闻雪没太听懂。
什么连在一起?这小家伙是迷上了磕cp吗?
脑子里白光一闪,她突然想起,他之前在火车上也说过类似的话——
“我见过你。”
“在照片上,很多人,站成一排排的。”
“你跟哥哥,连在一起了。”
……
闻雪不禁好奇,问方春生:“为什么我们是连在一起的?”
方春生指着照片上的方寒尽,郑重其事地说:“眼睛。”
“……什么眼睛?”闻雪更懵了。
方春生一字一顿,说得缓慢而清晰:“哥哥的眼睛,在看你。”
闻雪顿时愣住。
方寒尽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他用力咳了两声,试图打断对话:“那什么……这么晚了,春生该睡了吧。赶紧去洗澡!”
方春生嘟着嘴,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闻雪却依旧坐在地上,纹丝不动。
她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
其实她也有这张毕业照,也看过无数次,可是,这是她第一次发现,最后一排有个男孩,没有看向镜头。
他在看她。
闻雪抬起头,看着方寒尽,眼眸清亮,里头缀着浅笑。
“方寒尽,原来你那时候就喜欢我啊。”
方寒尽脸更红了。
“我就是……拍照的时候,一不小心走神了。”他挠了挠后脑勺,想半天才找到借口,“……你头上正好有个东西,好像是蝴蝶,还是蜻蜓来着……”
闻雪笑眯眯地看着他。
不用找借口,她懂。
喜欢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尤其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更是肆无忌惮。
方春生伸出两只手指,在空中缓缓移动,最后紧紧贴在一起。
“连在一起,就不孤单了。”
方寒尽想起那个遥远的夏日。
五月末,天空湛蓝干净,阳光透亮,头顶是一片青葱的梧桐,微风徐徐吹过,光影斑驳摇曳。
他们站在树下,面对摄影师的镜头,听着“三、二、一”的指令,然后扬起唇角——
一阵微风轻拂,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枝叶间漏下几缕阳光。
阳光一晃一晃的,跃入方寒尽的眼里。他一时恍神,目光追随着光影而动。
有一束光,恰好落在那个女孩的头顶。
她被柔光笼罩,美得像个Jing灵。
待一切尘埃落定,方寒尽才后知后觉。
原来,生命中的那束光,早就为他点亮。
只等他去发现、去追随、去守护。
在黑暗的冬夜里,他和她相遇,结伴而行。她为他照亮前行的路,他给她温暖冰冷的心。
一程风雪,一路坎坷,他们终于熬过漫漫长夜,走到了黎明。
浓雾散尽,冰雪消融,又是一个明媚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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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
这一路写来,有很多想说的话,到结束时,却是欲辨已忘言。
一切想说的话,都在故事里。
这篇文,本打算写十万字,结果写了二十万;
本打算一个月写完,结果又拖了四个月;
本打算日更,结果……不提了,脸疼。
虽然计划变来变去、拖拖拉拉,但我写这篇文的初心没有变——
这是一个失去和寻找的故事。
我想写一个女孩,如何在人生的绝境里,找到活下去的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