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直接“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质问起顾澜。
顾澜正品着杯中清茶,闻言诧异抬头:“有问题吗?”
“晏南商行须得一次性支付五万金作为采购金额,十年后,若有剩余,西常村便退还,若有缺口,燕南商行则补足?”山羊胡子将合同上最后几句话念了出来,“这是你写的吧?”
顾澜点头。
“您不是能看到吗?”她勾着嘴角,略带挑衅道。
“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你到底会不会办事?”山羊胡子已经要抓狂了,“如果大人你不熟悉商行的规矩,就请让你们的主薄出来跟我谈,没得写出这种条例,在旁人面前闹出笑话。”
顾澜道:“我没想着什么闹笑话。
“做生意嘛,本来就是明码标价,我有权利写清楚自己的要求,晏南商行当然也有权利拒绝。莫掌柜,如果你觉得自己吃不下这桩生意,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下次再合作便是,何必在我这里黑脸,伤了和气呢?”
山羊胡子咬着牙:“我看您就没想要和气生财的意思!”
顾岚无辜地眨着眼睛:“这般明显吗?”
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山羊胡子终于反应过来,顾澜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晏南商行合作,她从头到尾,不过是在耍着他玩。
意识到这一点让他怒不可遏,但怒气攻心之际,他却蓦地发出一声冷笑。
“常大人果然是年轻人啊。”他一字一顿道。
顾澜一手托腮:“哦?”
山羊胡子继续道:“你不知道晏南背后站着谁吧?”
他干脆一甩袖,将那两张合同撕了个粉碎:“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您不想好好合作,那就别怪我用些龌蹉手段了。”
说完,他不等顾澜回应,直接破门而出。
剩下两个商人还坐在客椅上,一时之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沉默了一会,有个商人开口道:“唉,常大人,您不该如此啊。”
顾澜看过去,他便解释道:“晏南商行最是会看人下碟,方才他在场,我和严兄不想与之结仇,所以不敢贸然出言提醒您。
“但晏南商行确实势大,你今日拒绝了他,这桩事情恐怕无法善了了。”
另一个姓严的商人也附和道:“陈兄说得对。晏南背后站着朝廷的势力,哎哟,您还是想点办法去挽回一下那位莫掌柜吧,如果他去官府那边告了状,您这领地恐怕就难保了。”
“这样啊……”顾澜喃喃道。
她哪里不知道得罪了晏南商行会遭遇什么。
但一来,她之前“被迫”打了胜仗,心中正是郁结的时候,这晏南商行的掌柜正巧撞上枪口,她怎么可能对他和颜悦色?
而二来嘛……
结仇和丢失领地这种事情,她最不怕了。
这就是她的一石二鸟之计,如果莫掌柜成功被气走,她心情其实已然大好。
所以,礼貌感谢完两个商人的提醒之后,她揉了揉肩膀:“今日耽搁二位时间了。
“之前我看仓库那边有两筐良种,你们之前的报价是一斤30铜币是吧,就按这个价格,二位如果还想要,便对半分了买走吧。往后,每月十五,两位都可以派人前来收购种子。”
突然,她顿了顿,笑着补充道:“当然,得是西常村还存在。”
陈严两人对视了一眼。
他们想要良种,但不想淌进和晏南商行的浑水。
顾澜这种态度让他们彻底安下心,他们只需安心收购即可。
于是,在确定一些交易细节之后,他们双双朝顾澜行了礼,便离开了主屋。
晚些时候,从地里回来的班敦溜达到主屋。
他见顾澜还在书桌上书写,便倚在门边,随口问了一句那些良种的去处。
顾澜头也不抬,回道:“给陈、严两家分了,往后每月十五他们还会过来。”
班敦着实愣了一会儿。
之前,顾澜带着三人往主屋的时候,他也离开了仓库去田间劳作,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但离开前,他听顾澜的语气,显然是要把东西卖给出价最高的晏南商行。
但最终,顾澜的决定却与之前她所说大相径庭。
班敦想了想,询问道:“你不是说‘价高者得’吗?怎么卖给了他们?”
“不是说,所有看似命运馈赠的礼物,其实早在背后标注了价格吗?”顾澜抬起头,“‘价高者得’?也要看有没有福气享受了。”
班敦抓了抓脸。
他听说过晏南商行的一些事,但因为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之前没有多嘴。但在他心里,他还是更倾向于把东西卖给更有好感的陈、严两家。
但见此时顾澜的决定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也便不再去理会个中弯弯绕绕,扛起锄头准备离开。
没想到,顾澜却喊住了他。
“今天晏南商行那莫掌柜在仓库前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