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殇轻笑了一声,神情随即正色起来:“其实我倒觉得,战争是最坏的情况,现在这种和谈的局面反倒很好。”
弥修连忙环顾四周,没看到有其他人后才松了口气:“你可别说这种话啊,万一被人听到了可不得了!这次名义上是和谈,其实就是神教示弱妥协了,咱学院里是什么人你也知道,万一把你的话添油加醋传出去,可能要治你罪的。”
童殇淡然一笑:“这不是没别人嘛,所以我才这么说的。弥修,其实像你这样跟随神使的人,或许并不了解神教统治下底层人民的痛苦……”
“打住打住,你还是第一个说我身份尊贵的人,几个月之前我还在破屋子里啃脏馒头呢,而且打小就是这么过的,我可不是什么大少爷。”弥修笑着打断了童殇的话。
童殇满脸写满了不信,直到他发现弥修不像是在说笑,才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骗你是小狗,”弥修笑道,“也不知道我那破房子被海风吹散了没有,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看看。”
本打算向一个富贵少爷吐诉一番平民的艰辛,结果人家是更惨的难民,童殇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进行下去了。
“班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弥修道,“神教处于权力的最顶端,各地官员和各大家族位于中段,他们脚下是数千万的平头百姓所有人都在他们的压迫下苟延残喘,对吧?我从小见到的也是这样的场面,神教军可以肆无忌惮地霸道横行,官员们跟在他们身后狐假虎威,随意地将各种不平等的待遇和徭役赋税压在人民肩头,稍有不慎就是各种莫名其妙的罪名扣在脑袋上,因此被神教迫害致死的人不在少数,对吧?其实我很早以前就和阿贝谈论过这个问题了,神教做的不对,但联盟军就没错吗?神教才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内部的问题就该交给内部解决,况且联盟军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好,他们也只是打着旗号借机造反而已,如果等到他们上位,或许还不如神教呢。”
“不是的弥修,”童殇摇摇头,“我也不赞成使用战争的手段改变神教,但是说实话,我们需要联盟军这样的人出现,来打破之前的局面,无论他们内心深处究竟是不是为了民众。还有,你是异能者,受到神教欺凌大不了可以跑,可以反抗,可更多的是普通人,他们对自己的残酷命运束手无策,有人愿意站出来为他们而战,神教落得现在的结果,也实属正常。你要知道,异能者是不能和平民做比较的,或许你我觉得咬咬牙就能熬过去的痛苦,对于普通人或许就是灭顶之灾。”
弥修一时语塞,童殇说的这一点,他之前还真没想过,他从小就有异能,后来又有皮亚斯在生活方面照顾他,现在想想,自己似乎真的没有遭受过神教军很过分的欺凌,更多的时候,或许只是人云亦云,大家都说神教不好,自己看到的亦是如此,那神教就是真的不好,可是这种“不好”究竟意味着什么,弥修还没有切身体会。
也正因如此,弥修才会选择加入神教,因为他和神教之间的怨恨并不多,况且还有石蚕、阿贝等真心为他好的人,所以他或许没资格代表民众评论神教。
童殇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之前被嘉蓝欺辱,被同学诬陷,可尽管如此,我也算是平民里比较幸运的人了,因为我好歹还有一丝微不足道的前程。可那么多更为普通的平民们呢?我不敢想象他们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
弥修这才顿悟,自己一直以来都太过天真了,因为阿贝是他喜欢的人,石蚕是他的老师,所以无论他口头上如何表达,实则内心是不可避免偏向于神教的。只是话说回来,阿贝一开始之所以愿意带他来到帝城,也仅仅是因为他的暗系异能,以及他故人之子的身份,假如没有这些,当时他想拿出匕首杀阿贝,会死怎么个结局?怕是早就凉透了吧……他为什么会这么天真呢?因为他没有真正经历过神教的恶,他活的太愉快了。其实不管是神教军还是联盟军,立场不同的话观念自然也不同,但恶行就是恶行,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换句话说,神教的恶在弥修脑子里只是一个概念,似乎是一个可以改正的错误,可对于那些真正承担不公的人来说,这真的是生不如死,比如皮亚斯。弥修心中苦涩起来,可能皮亚斯要恨死他了吧?那么对于那些人而言,他们凭什么不反抗?凭什么不跟随联盟军?
弥修苦笑了起来:“也是,因为我没有经历过那些,所以张嘴评论那些是非功过,是有些可笑了……我有个朋友加入了联盟军,甚至为了复仇不惜那命做筹码,我也没资格骂他蠢。但是班长,我知道的还不算晚对吧?”
一定不晚,至少他还有机会看清楚以后的路,他绝对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如同此刻般心中苦涩。
“嗯,”童殇点点头,“我也说了,我个人并不赞成联盟军的做法,虽然换位思考可以理解,但那种行为确实过于极端,只会平添更多的死伤。不过好在双方和解了,虽然已经失去的无法挽回,可是之后,无论对哪一方来说,都是好事。战事平息后,人们有了自主选择的权利,可能大部分都会选择和平郡远离纷争,至于我们神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