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行得急,星檀也被他拥得紧,两侧黄叶飘落,耳旁是疾风劲草之声。
马停下来的时候,皇帝竟已将她带上来了小岚山。眼下阳光明媚,皇城一览无余。观星台就在身后,秋风一过,八角风铃叮咚直响,清脆怡人。
皇帝束好马缰,方行来她身旁。许是还记着方才她那番话,却问着:“可是吃了味儿?”他话中慵散,几分戏谑。星檀只望向眼前那些金瓦红墙,微微叹了声气。
“还以为陛下年少只挂记着幺妹,原来风流外账一并不少。”
却听他话中顿了一顿,方问着她道。
“所以,你以为的,是什么情分?”
“……我怎知道,陛下是不是又拿了别人什么东西,定了什么情,一直戴着身边,从来不忘呢?”她说着,只从袖口里摸出那枚平安扣来,自有几分替这几日来的功夫抱不平了,“那这个,不要也罢了。”
话落之间,那扣子已被她扔了出去。
“你?”皇帝眉间一蹙,眼中闪过一丝怒气,便直追着那方向去了。
堂堂九五之尊,平日里的威严都不顾了,那明黄的身影沉在那枯黄的草丛之间,紧张得四处寻找。
只等他从那枯草丛里将东西捡了起来,面色方闪过一丝笑意。
可山下的仪仗也已随了过来。
星檀远远望见那明泽公主骑马走在最前,皇帝的身影却一把挡住了她的视线。他眉间怒意为平,那平安扣只是在她眼前一晃,很快被他紧紧捏着掌心里,“这东西,对你来说,便就如此轻贱?”
她只被他那话逼得几分冤屈,“轻贱的,不知是谁呢?”
凌烨却见她眼中晶莹闪躲,心中早已不堪一击,只好缓了缓语气与她解释。
“那年父皇的万寿节后,朕将将回到北疆,便替骠骑大将军往赤鑫谈判,联军抗辽。赤鑫君主那时还是明泽的叔父,只赤鑫宴席,多与围猎一起。不过与她讨教了番骑射功夫罢了。”
星檀听他语气缓转,这方敢转眸看他,却见他目色落在她面上时,颤动着如湖面波光。她方看了看他手中的东西。
“络子已替陛下重做好了。”
“陛下是君王,若还念着别人的情分,不戴也罢。只也别和祖母说什么君子一言九鼎的鬼话。图落人口柄罢了。”
他只再凑近了些,寻着她手臂拉了拉:“你不信朕?”
“……”她没答话,却将他的目光躲了躲。
“朕只记得在还曦的百日宴上见过的那个小丫头,从始至终都是。那年万寿节在围场,不过将月悠认作是你,方受了她的东西。”
他指尖戳了戳自己心口位置,“后来才知,没有什么阿遥,只有阿檀。走了三年,依旧挥之不去的阿檀。你若不信,朕亦无所可求。”
星檀却见他眼底腥红,已有些许氤氲。方觉着那话似说重了些,“我、也没说不信…”陛下。
话未完,她唇齿已然失守,那吻落得痴缠又霸道。躲不掉,只得由得情愫燃上心头。不知什么时候,她腰上也被他一卷,身子便直靠入他胸前。
她方忙挣了挣,妄想提点于他:“那边,江公公他们都来了…”
他声线沉着,带着些许情*欲,“由得他们。”
第112章 秋实(6) 玉璧
马车缓缓驶出宫门, 将那片灿灿的金瓦红墙抛在了后头。还曦仍有些不舍,迎着秋日午时的日晕,正往马车后头张望。
星檀靠着车底坐着, 见她模样, 打趣起来:“公主若是不舍,方便该留下往庆丰殿一道儿用膳,也好与小将军多相处些时辰。”
还曦这才收回来目光, “他们和那赤鑫公主用膳, 我才不陪着。”
“皇城本就是公主的家,若公主想, 抽空回来羲和宫里住住也是可以的。”星檀自想着劝一劝人, 却被人家反问来一口。
“那,皇嫂什么时候回来?”
小姑娘面上写着一丝俏皮, 直从车窗旁凑了过来,掺起她的手臂来。“陛下他若能劝得动你回宫,那我也回来陪着皇嫂。”
“就怕女大不中留,终归是要指婚嫁人的。”
星檀说着, 握着手中的红玉簪子,不觉跟着紧了紧。方从小岚山上下来,皇帝便让江公公去取了这样儿东西来。
那红玉浓如血色, 镶嵌着的粉色珊瑚,雕刻Jing致可人。簪子尾上坠着的东珠, 亦是圆润富贵。
她这方想起,这是三年前万寿节上,他亲自与她挑来的,那回她嫌与礼部礼服不甚匹配,便就一直闲置着不曾佩戴过。
去桂月庵时, 她也未曾多戴首饰,这簪子便就留在承乾宫了。
这回,却被皇帝又翻找了出来。方送她出宫时他说,今年万寿节只是家宴,赴宴的帖子便交给江公公,一并送去国公府上。
马车正路过宫门外的枫叶小径,秋风从车窗送入来两片红叶。她方想起那年与元惠皇后一道儿,往皇子鉴寻先帝送鲜花饼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