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青竹满头雾水,不知所措,瞅了瞅不为所动冷眼旁观的始作俑者,又瞟了眼寒意犹盛的黑衣男子。见女子泪眼滂沱,其余两人又跟个木头似的,万般无奈下只好自己来圆场。
林师侄,这是天罡峰的亲传弟子,他的名字跟你说的有点出入,是战轩不是战云。从袖中掏出云纹手帕,抬手想为她揾拭泪水,没碰到脸颊,一只戴着护具的手掌横伸过来,制止了他的行为。青竹不解地看向挡住自己手后一动不动的黑衣男,影兄弟,这是何意。
影夺下方帕,扔给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子,面不改色。哼。静立一旁,似乎没有再度开口的想法。
虽然不免有些闷气,现下他却无暇搭理这个问题学子,转而朝另一个问题儿童问道:战轩,你认识林师侄吗。
不识。男孩耷拉着眼皮,埋着头,眼底异芒刹那即逝。
闻言,女子哭得更凶了,手中的方帕也不擦拭泪水了,只觉悲伤冲灌愁肠,令她无所遁形。
青竹头痛万分,揉起了额头,温声细语地安慰着她。师侄切莫伤心,此战轩非彼战云,断是不能再欺负于你了。不谙世事的青竹一口认定这就是霸凌所致的泪水,什么情伤离殇,听都没听过。心想着哭得这么凶,定是受过天大委屈,看向女子的眼神不禁带上几分怜惜。
三人之中只有青竹急得不可开交,简直把生平所会的语言技巧都掏出来了,直到最后他的肚里墨水全无,一个安慰人的词眼都不再有。
苦着脸朝自己的师弟喊:战轩,你来认个错!
男童战轩觉得师兄今天有病,病得不轻。跟我有毛关系?
是没关系自觉理亏,语气逐渐低弱,旋即又中气十足,就当安慰下人家姑娘不行?
男孩想也没想:做梦!
这么一看,要他李代桃僵道个歉是不行了,青竹只得暗自叹气,也对,这个师弟本就乖张叛逆,宗门之内傲睨一切,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懂修仙问道,怎会搭理他人闲事。
眼见得青竹愁眉不展,万分苦恼,忆昔已经想得通透了,既然这不是战云,那就肯定是
他转世!
虽然她不知道天地间是否真有转世一事,此刻她宁愿自欺欺人。
当即拨开云翳得见青天,渐渐止了啜泣,抽抽搭搭,掏出新的干净锦帕擦拭泪痕。
青竹师叔,扯住急得就差抓耳挠腮的男子衣袖,与他的身体贴着,余音尚有泣意,糯糯道,实在抱歉,是我认错了。
战小兄弟实在与我那故人万分相似,久离家乡,分外想念,是以晃神间错看了。
眼睛红肿似核桃,长时间的哭泣使鼻子有些堵塞,脸颊很有特色地皱着,有如孩童般稚气。
林忆昔的相貌其实并不算绝色,五官端正,皮肤白皙发丝浓密;体态娇小,身体轻盈,添了几分灵动。这样平凡的清秀女孩,搁置人群中自然认不出来,但若愿意细看,她也可以留下深刻印象,只因眼眸时含笑意,温润如玉,却给人适中的距离感,不似影那般渗透骨髓充满攻击性的冷漠,而是目空一切的淡然无谓。像一张星罗棋布的网,远看山泽秀美湖塘澹澹,走进她心底,才能发现全是假象。
此刻无意真情流露,反而让人觉得亲近几分,连带着容貌也柔和不少。
青竹看得出神,他自幼生于佛寺,不见女眷,不近人情,没有女孩用软糯的声音在他耳畔这样亲昵过。
口中有些干涩,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支支吾吾道:嗯那便好。
好景不长,他还未从女孩的香甜中清醒,一直莫名散发寒意的黑衣剑客目光沉沉靠了过来,把大剑一砸,入地三分,竖立两人中央,硬生生分开死贴着jian夫yIn妇。
额不光青竹满头雾水外加耳垂不明所以的红晕,林忆昔也吃了一惊,毛茸茸的脑瓜被大剑的巨响震得晃了晃,影?
这玩意貌似很容易被刺激,好像她也没对青竹做什么轻薄之事吧。秉承看破不说破的顽心,无辜地眨了眨水润眼眸。
反应过来的影怔愣在原地,黑漆漆的瞳孔泛出刹那迷茫,少时,规规矩矩收回剑体。
回去。
不明意义的词语。
去哪?
他们,回去。他双手环胸,毫无感情地乜视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男童与莫名其妙脸颊微醺的青竹。
忆昔蹙起了眉头,一时间犯了难,她还想和战云的转世攀谈攀谈,套套近乎。不过,看向影逐渐凝聚杀意的眉目,只好无奈地叹气,不情不愿送走了二人。
虽然影对自己似乎渐生好感是桩好事,但霸道如斯亦令她心生反感。
随着青竹与那男童一道远去,剑芒飞逝掠过天际,她扭过头,摊摊手,你要不要跟我去我那府邸。
他也不回答,直接一把捞过女子腰肢,祭出古剑向方才山岩而去。
得,这玩意抱起自己来还轻车熟路了。眼角隐隐抽了抽,心里的计划愈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