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第二日,李成暄睁眼是全然陌生的环境,心中警惕。
太后命人来伺候,又与他说,日后他便住在寿康宫。
太后病病歪歪的身体,多说几句话便要喘不上气。
她看着这个年轻的小辈,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成暄不知道这是机遇否?总归是高兴的事,一瞬间从地狱到天堂。
而这机遇,是否是初雪带给他的?
想起初雪,李成暄不禁笑起来。
在寿康宫过了几日,忽然听见皇帝来。李成暄心中一动,与皇帝打了个照面。
皇帝定定看他许久,似乎有所感慨。李成暄原为他这片刻的伤怀感动,只不过下一刻,听他问:“你娘还好吗?”
这种感动又荡然无存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死了,她早就死了,死在了很多年前。
是,他的女人有这么多,他母妃不过是其中一个不起眼的罢了。
李成暄低头答道:“她已去了。”
皇帝哦了声,便结束了这话题,与太后说话去了。
太后道:“这孩子日后便养在我这里,待我死了,再看吧。”
皇帝不忍,“母后,你别这么说。”
李成暄听着他们母慈子孝,只觉得漠然。他杵在一边,只想起初雪。
不知道她可还好?
太后与皇帝说了几句,末了,又夸李成暄:“这孩子我考过,倒是机灵的,说不定日后有大作为。”
皇帝瞥过来,“瞧着是不错。”
她可有着凉,会不会生病?
太后又说起皇帝:“你啊,也该收敛一些。”
皇帝笑了笑,“朕不过是消遣消遣。”
她昨夜衣裳shi了许多,应当不会有事吧?
他们同在殿中,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情。
李成暄原本还期盼着,日后若是能再见初雪一面……
可惜事态急转直下,太后身体病来如山倒,不过半年,便已经撑不住。
太后一去,李成暄势必又不知去处。他跪在太后灵前,真心混假意地哭了许多,骗过皇帝。
皇帝一瞬间也老去许多,听见他哭,一时感慨。
“你……母妃也去了,那你日后便跟着皇后吧。”
李成暄悲痛谢恩。
李成暄成了皇后名下的孩子,二皇子与四皇子可惊吓了好一段时间。不过后来见他没有来找事,也渐渐忘却,甚至嘲讽:“真是个怂包。”
李成暄顾不上他们,又半年,他求得一个拜入先生门下的机会,时光飞逝,眨眼便已经过去两年。
李成暄回宫,又见初雪。
这一次,不再是那个笑嘻嘻的小姑娘了。
她眸子失去了光彩,好像一个木偶人一般,呆呆站在那儿,抱着自己的膝盖,一句话也不说。
她也不记得李成暄了。
李成暄有些恼怒:她竟然全然不记得自己了。可转念又想,她如今眼睛都不漂亮了。她本该是这宫里那一束光才是,如今也全蒙上灰尘。
李成暄想,初雪本该是那样的。他不能接受这样的初雪。他想要她变得眼眸亮晶晶的,想要她仍旧同从前一般,仍旧笑,仍旧和他说你别怕。只不过,唯一需要变的,就是变成李成暄的。
这些日子,初雪已经经历了太多事情。
父亲战败,甚至战死沙场,母亲受刺激也跟着故去。皇帝觉得她可怜,便封了一个郡主,养在了皇后名下。
可皇后也变了样子,变得恶毒而刻薄。
那些宫人更是刻薄,“皇上是可怜她罢了,听说就是因为她爹,才会死了那么多人……”
初雪只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一句话也不听。更多好文尽在旧时光
她真捂住了耳朵,一句话也听不见了。
李成暄停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反应。反正很多人来看她的热闹,看见她痴痴傻傻的,就走了。
这个人也快走吧。初雪想。
她抱自己膝盖更紧,把头埋下去。
想象中的脚步声并没有出现,反而感觉到,有人抱住了她。
李成暄俯身,抱住她,正如她此前所做的那样。
他以她的口吻告诉她:“别怕。”
听见他说话,初雪抬头,嘴唇翕动几下,还是没说出话来。
她已经很久没说话,快忘了怎么说话。
李成暄温柔地把她眼角的泪擦去,声音近乎诱哄:“别怕,没关系,你可以信任我。”
他变戏法一般,凭空产出一个兔儿灯给她,“送给你。”
李成暄笑,笑容亲和,无懈可击。他很早就学会这么做,虚伪的哭与笑,总是能骗取旁人的信任。
李成暄对初雪说:“你看,这个是不是很好玩?”
初雪点点头,应当是高兴了一点,可还是木木的。
李成暄不急,他可以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