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透过薄薄扇窗,瞧见了神兽一般镇在外面的飞寒,口中支吾,“不过是年纪大了,又吃不进东西,所以才清减了这么多。”
以芙注意到窗外岿然而立的飞寒,心知嬷嬷是有苦说不出,借死角偷偷撩起她的下摆,见一节节凸出的骨头上伤口遍布,溃烂发黑。
“嬷嬷……”
“好孩子,嬷嬷知道你心里的苦。可再苦也要熬着,可千万别让外面的人好瞧咯!”杨玉摸着她的脸颊,眼中坚定无比,“你可知道嬷嬷说的是什么意思?”
五年的朝夕相处,以芙自然明白她话中潜藏的含义,遂点点头,“知道的。”
杨玉往外看了一眼,恰好对上外头飞寒的目光,心里惶惶然,“大人宅心仁厚,饶过奴婢一命,还把奴婢接进宫里伺候娘娘,奴婢真是好福气……”
……
三九严寒、冰冻万仞。宫道里结了一层又一层的冰晶,将一位位贵人刚刚探出门槛的玉脚吓得缩回,将皇帝蠢蠢欲动的心冻成一块寒冰。
以芙的Jing神回转,窝在炕上出神地看着花圃里厚厚的一堆雪。杨玉正靠在下面的一段台阶上嗑瓜子,一段时间的锦衣玉食,让她丰腴了不少,瞧着也有了几分红润。
“皇上没日没夜地缩在金銮殿里面,这时候你的机会不就来了么!这天寒地冻的,你这时候带着点心啊茶汤啊过去,皇帝一高兴,把你留在殿里伺候还不难么!”
以芙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现在不行动,要等到什么时候!”杨嬷嬷恨铁不成钢,“这皇帝也是怪了,放着你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不要,偏偏宠幸那些个歪瓜裂枣!可你要知道啊,有些事全凭自己争取来的,你若有本事爬上龙榻,今后要什么没有?”
以芙凝望着白茫茫的雪地,细细长长的眉梢微挑,只教冰雪化成融融的三分暖意,“爬龙榻有什么好的,不过是由人作践了去。”
“你年纪轻,难免不知里头的轻重。”杨玉开真开始一样一样列数里面的好处,“你得了圣上眷顾,在宫里面讲话也有分量了,可将欺负过你的人、压制在你上头的人惩处了,算不算好的?”
“是不是在皇帝耳边吹吹风,贬谪了朝廷里的肱骨大臣,提高权宦的身份地位,也是不是轻而易举的呢。”
杨玉皱了皱眉。
“幸得太尉鼎力相助,我才能有机会当了这六品婕妤。今后若有平步青云的机会,自然是要提拔提拔他的……只是他在朝廷上已经只手遮天,我该怎么回报他呀。”
以芙正说着,整个人已经探出窗去,柔软的身子一跌,便跌成了男子手中的一捧香。温暖的指尖一点他微微泛红的鼻尖,“奴要怎么报答您才好呀,大人?”
屋里的碳火烧得旺,缠着她身上馥郁冷香,多了几味烟火气息。褚洲浓黑的长眉上还沾着冬日的冰霜,却还是脱下身上的大氅,搂紧了单薄的她。
杨玉忙不迭地滚了。
以芙被他打横抱着进屋,甜腻腻地轻笑着,“嬷嬷还整日跟我念叨着你有多好多温和呢,怎么见到你像是老鼠见了猫?”
褚洲扫了一眼她裸\露在外的,不安分晃动的两条长腿,心中怒意渐起,毫不留情地把她抛在榻上。
以芙在炕上滚了一圈儿,最后滚到他的身边,滚到他的怀抱里,“奴家当日就合该让那杀猪的抽你狠些,想不到这么多天过去了,你还是这么龙Jing虎猛。”
一张炕就那么窄,更别提上面摆放的小楠木桌、红釉玉盏。以芙裙尾半掀,一条腿搭在他的身上,“怎么不给奴家看看伤口,好让奴家心疼心疼?”
褚洲只是皱眉,融化了的积雪从他高挺的眉目滑下来,停靠在他微微抿住的嘴唇,“你方才与那奴才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大人不是听得一清二楚?”以芙靠近他的耳畔,呵气如兰,“奴家这么喜欢大人,等有朝一日攀上龙床,自然好好提携大人。”
褚洲冷目望来,“你不会。”
“不会什么?是不会攀上皇帝的龙床,还是不会拔高大人的权势?”以芙格格地笑,朝他展示自己的身躯,“不过是一副漂亮点儿的躯壳罢,奴家又不在意,大人何必放心上。”
她试图挑起他的焰火,想见他暴跳如雷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想见他大声责骂最后甩袖拂去的样子,“不单是一个皇帝,天下男子都尽在手中。我瞧你身边的那个鞠蛟倒是不错,身高足足有八尺,想必在床上有使不完的力气罢?”
褚洲的双瞳暗流滚滚,“住口!”
“你的心腹干干净净,自然要寻个良家妇女作配,大人别把奴家的玩笑话当真了。”以芙的手不安分,蹭蹭他的大腿,“宫里待久了,总听到了些新奇的事。奴是个脏人,有时候寂寞难耐了找个小太监解解乏也好吧。”
她平时最爱干净。每次刻意在宫中“撞”见他时,穿的是纤尘不染的裙衫,绾的是少女最清新亮丽的发。
可这一个月来,嬷嬷神秘兮兮地给她看了两个小人打架的画册,使出浑身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