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芙怕极了,对着一片白茫茫问着,“大人,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却有一道道虚渺的回声荡过来,一遍一遍地重复着,“雀雀、雀雀。”
她从云端上抬起脚,正要往声源处走去的时候,脚下却一空,直直地从九重天往十八层地狱摔去。
榻里,藏在厚重棉被里的小脚猛得一蹬,却结结实实地踩在了冰凉的红木上,撕扯着脚踝的伤口。
以芙睁开眼睛,怔怔地,“盼山。”
盼山正和飞寒小声地争辩着什么,听到声音,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娘娘醒了?”
还没等以芙回答,盼山已经探上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惊喜道,“娘娘,您退烧了!”
以芙问道,“你们吵什么?”
“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因为娘娘的午膳出了分歧。”盼山拨开她额前的乌发,“你这几日不是没胃口吗,奴婢原本想准备您爱吃的蟹rou煲。”
“不过飞寒说,大人已经把您接下来几天的菜谱准备好了,生鲜这一类腥寒之物吃不得,只能按单子里的来。按照轮下来的顺序,中午只能喝香菇茯苓粥。”
“晚膳呢?”
“萝卜和青菜。”
“明日吃什么?”
“萝卜粥和青菜汤。”
她又不是只兔子!
以芙试图反抗,却被飞寒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堵了回去,“昨儿个夜里大人一晚没睡,就为了做这菜谱。”
她别扭着,“他管那么多做什么。”
话里的意思,却是同意了褚洲的安排。
香菇茯苓粥里的粳米熬制得甜糯可口,与切得细碎的香菇、煮了许久的茯苓汁混合,不禁叫人食指大动。
以芙吃了两碗,Jing神也好了大半。
“盼山,你去把陈贵妃请过来。”
“现在正是午憩的时候,她也不一定会来。”盼山担忧,“要是来了,她又装模作样,您反而要受气。”
以芙笑笑,“你就去罢。”
她如今病了,正是陈嘉丽扬眉吐气的时候,既可以在她面前卖弄风sao,又可以展示自己又多么爱护嫔妃,陈嘉丽怎么舍得不来呢。
……
距离长乐殿外的十几步距离,陈嘉丽从怀中掏出一枚草叶纹青小镜,细细端详着Jing致描摹的眉目,“书翠,本宫的脸色瞧着还不错吧?”
婢女书翠走上前,笑道,“娘娘风华无双,即便是不施粉黛也是极美的,更何况Jing心打扮呢。”
说罢,眼睛斜斜地往宫殿里面递去,“奴婢听村里的老人家说起过,要是一个好端端的活人沾上了死人的煞气,容貌与阳寿都会折损,这回褚婕妤还凭什么得意?”
陈嘉丽眼眸里藏着零星的笑意,点点书翠的额头,“本宫不是说过了,要谨言慎行,你怎能这样说婕妤?”
书翠忙不迭应下,托起陈嘉丽的小臂缓缓地扶了进去,“娘娘当心脚下。”
宫里的婢女来回的忙碌,碰到陈嘉丽会恭敬地喊一声“贵妃”,再施以毕恭毕敬的一礼。
陈嘉丽扶了扶发钗,温柔地微笑着。
“这宫里的奴才倒是训练得——”
在她的视线触及到以芙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后,声音蓦然止住了。
以芙还是半卧于美人榻,一只嫩白的小脚从华丽的裙裾底下探出来,悬在空中慢悠悠地晃荡,“姐姐来了。”
女人嘛,总是无时不刻地存在着攀比心与虚荣心,为了压过陈嘉丽一头,以芙拖着病体换了身打扮,在脸上敷粉化妆。
“姐姐别拘束了,快坐罢。”
陈嘉丽不想挨在以芙的身边,自顾挑了个最远的位置坐下。失了华盖的庇护,她的脸□□燥的秋风吹的僵硬,“瞧妹妹的气色,已经大好了。”
“阿兄没日没夜地照顾,我自然不能辜负他的用心。”以芙的视线探过去,“不过瞧着姐姐的脸色,似乎是不大好的。”
以芙吩咐盼山去拿冰,“姐姐莫不是偷着哭了,怎么眼睛肿成这样。”
陈嘉丽的脑海中涌入一段难堪的回忆。
就在前不久,褚洲只身来到她的寝宫,冷冰冰地撂下两句话。
——今后再在她面前胡言乱语,别怪本官不留你情面。
——宫韩儿之事发生得蹊跷,本官已经派人细查究竟。若此事与你相关,下场你应该知道。
“本宫只是昨日夜里没睡好,等会回去补个觉就好了。”
“这样啊——”以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是宫里的流言把你吓着了,还是宫韩儿持刀砍人把你吓着了?”
以芙的眼睛明亮澄净,仿佛能洞悉人的心底。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陈嘉丽,试图在她脸上捕捉一丝慌乱。
陈嘉丽忽而悲怆一笑,“都有吧。”
“倘若真的有人在背后杀我,姐姐会替妹妹主题公道的吧?”以芙追问,“抽了她的皮扒了她的骨好不好?”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