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芙点点头,对盼山吩咐道,“你去橱壁里面挑一件最最华贵的衣服过来。昨儿个皇上赏赐的冠子,也都拎上来瞧瞧。”
飞寒毕恭毕敬道,“娘娘在宫里还是不要太招摇的好。”
素手中把玩的梳篦“啪嗒”一声被以芙搁置在桌案上,上头镶嵌的珠宝玉石在金乌的折射下晃得眼睛发涩。
“招摇?”以芙冷笑,“我不仅要招摇,我还要放肆!”
飞寒没再吭声,玉于是以芙的怨气怒气像是倾盆大雨里的火药,一下子失效熄火。
“你与我说说,各个宫里的情况罢。”
“奴婢上次与您说到了陈贵妃。”
飞寒默默地看着以芙染了丹蔻的指尖,火红秾丽的色泽,在金箔窗花的折射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亮。面前的这位主儿偏生又漫不经心地观赏指尖,像是只猫儿般怡情慵懒。
“继续说。”
“陈贵妃从前是大人身边的婢女,后再酒宴上被皇上看中了,现如今风头极盛;德妃……”
“褚洲到底塞了多少女人进来?”
“陈贵妃被皇上相中,实在是巧合。”
以芙懒得再废口舌,招呼了盼山过来搀扶自己,“早膳等回时用吧,否则赶不上和皇后娘娘请安了。”
……
其实见皇后是假,去会会这个所谓的陈贵妃才是真。
昨日家宴时以芙就有所察觉了,无论是她窝在褚洲身边默不作声时,还是她和褚洲低声窃语时,总会有一双充满恶意的眼睛在自己身上来回地梭巡。
当时她还看了一眼,那个坐在皇帝身边的清纯妇人。原本以为贵妃是因为皇帝的赏赐而吃醋,原来是因为褚洲啊。
夏日炎炎,皇后的寝宫倒是舒爽凉快。
一剪绿竹影影绰绰地遮掩了里面的光景,仍然有交谈之声冒了出来。
以芙袅袅婷婷地走上前,“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随和,一阵嘘寒问暖过后便赐了座。
以芙入座,一双美目将在座的各位嫔妃扫视一圈后,极其不客气地缓缓盯上了面前的陈嘉丽。
昨日宴上,她不就是这么盯着自己的么。
“这位娘娘好生眼熟。”
皇后温柔地提醒道,“这位是陈贵妃,昨日宴会上你们两个见过的,或许你才会觉得眼熟。”
以芙遽然一笑,“是吗。”
她端详着陈贵妃渐渐青灰的脸色,“怎么我觉得贵妃娘娘的这张脸,几年前就已经见过了?”
关于陈贵妃的身世背景,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从前她是跟在褚洲身边服侍的婢女,不过是在偶然情况下得了皇帝的临幸,一点点地爬到了贵妃的位子。
陈贵妃不知褚洲打哪儿来的妹妹,却又不能去拆台,只轻轻地道,“本宫从前确实是在褚大人身边服侍,婕妤见过本宫也正常。不过您现在既然入了宫,需要收一收小性子了。”
“我竟不知,臭泥鳅沾了点海水真把自己作海鲜了。”以芙歪歪头,“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
陈嘉丽眼眶里的泪珠子直打转,“皇后娘娘你看她……”
林献玉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摆设。从前婕妤没来时,后宫到还算一片和谐;如今来了位婕妤,怎就开始斗起来了。
更何况,婕妤是当朝太尉的亲妹,惹怒她之前不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吗。
于是皇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新进贡的茶叶不错,大家多喝点。”
以芙轻啜一口,赞叹道,“茶香浓郁,确实是茶中极品,大家都多喝点。”
陈嘉丽咬牙,纤弱地身子不禁抖动,却还是忍着各种异样的目光饮下一口。
皇后抬目望了一眼天,“本宫看这艳阳高照的,你们若是没别的事就早点回去歇着罢。”
以芙一马当先,搀着盼山的手臂就要走。
“褚婕妤留一下,本宫有事和你说一声。”
大殿里的人陆续离开。以芙心里焦急,还是踅身,“皇后娘娘留下臣妾,莫不是要单独责怪臣妾的 ?”
林献玉摇头,“今个一大早,敬事房的小太监过来找本宫,说是褚太尉将你的牌子从嫔妃名额里除去了。”
以芙撩起眼皮。
“褚大人什么话都没留下,本宫是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林献玉看着以芙面颊上的红疹子,“还是说,等过两日你身子好些了再把牌子加进去?”
……
毒辣的阳光照在地上,把脚丫烫得生疼。
“姑娘,咱们回寝宫吗?”
循着以芙呆呆的视线,盼山也看见了浓密树荫底下的男女。男子负手而立,颀长的身影背对着两人,而女子则低垂着脑袋小声啜泣。
“回寝殿做什么,看戏不好么。”
盼山点头如捣蒜,“那咱们看看就好了,也不大好过去……”
“阿兄!”以芙遥遥喊了一声,就见男子侧首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