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心头一涩,声音低沉无奈:“我不能跟你走。”
谢屿握紧了伞骨,白皙的手臂上根根骨节泛白:“为什么?”
苏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抬眸看向谢屿,目光中带着万般亏欠:“我怀孕了。”
谢屿浑身一僵,愕然地伫立在了暴雨中。
时间静止,世界仿佛弃他而去。
他孑然独行,独木难支,被逼入了绝境。
“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爸爸,我想让她/他出生在一个完整的家庭中。”苏颜看到谢屿红了眼圈,神色中布满了委屈和不甘心,她于心不忍,但还是坚持把话说完了,因为这才是她今天来见谢屿的目的,“而且,他对我真的很好,有了孩子以后,他、应该会改变。”
谢屿低低垂眸,不言不语。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高高地立在了他与她之间。
他们彻底、回不去了。
苏颜满心愧疚,却无可奈何:“对不、”
她的道歉还没说完,就被谢屿打断了,他的语气斩钉截铁:
“他不会变,永远不会。”
“他自负、猖狂、Yin险、不择手段。”
“你信不信,他会当着你的面杀了我?就像是杀鸡儆猴那样,我是那只被杀的鸡,你是被震慑的猴子。”
“他不会为了你、或者你的孩子心软。”
苏颜的语气也是坚决不已:“他会改变!”
她不确定他什么时候能找到这里,但她很确定,他现在一定已经知道了她怀孕的事情。
她坚信孩子会将他的心变软,绝对不会再做出一些极端偏执的事情。
谢屿不置可否,长长地叹了口气,抬眸看着Yin沉的天空,轻笑着感慨道:“他的骨头是冷的,很危险,你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
苏颜默不作声。
几分钟后,他们走到了谢家的家族墓前。
巨大的黑色墓碑前是一片宽阔的深灰色大理石阶梯,每一节阶梯上都开凿着安置骨灰的方形洞xue,有些洞xue已经封死,上面雕刻着死者的姓名以及生死年月;有些还未封死,内部积蓄着雨水。
阶梯一共五节,死者的辈分由上而下逐辈递减,谢屿的父亲谢河海安葬于第三层阶梯的正中间的位置。
谢屿抬手指了一下倒数第二层阶梯上的某个空洞xue:“那是我的。”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住进去。”沉默片刻,他又很冷静地说道,“或许已经快了。”
苏颜的心里很不舒服,回道:“你还有大把的好时光。”
谢屿一怔:“我有么?”
苏颜斩钉截铁:“你当然有。”
谢屿哂笑:“等他来了我就没有了。”
苏颜不得不向谢屿保证:“他一时半会儿绝对找不到这里,等我回家之后也不会告诉他是你把我带走了。”
谢屿不置可否,忽然问了她一句:“你甘心这么过一辈子么?”
甘心当一辈子的夜莺么?
当然是不甘心的。
她不喜欢被锁在笼子里,不喜欢脖子上带着枷锁的感觉,更讨厌去哪里都有人跟踪监视,仿若她不是一个人自由的人,而是他的私有物。
但是,她又能怎么样呢?
她挣脱不了,逃脱不开,甚至无法拒绝他对她的爱。
他偏执的令她恐惧,却又温柔的令她沉沦。
感觉就像是陷入了流沙陷阱,缠绕着她的力丝丝绵绵,看似轻柔,却无法挣脱,越是挣扎,陷得就越深。
“他会改变的。”这是苏颜的回答,“他会为了孩子改变。”
她对他依旧抱有希望。
谢屿绝望闭上了眼睛——
颜颜,是你逼我的。
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目光中再也没了心疼与踌躇,眸色黑亮冷然,彻底下定了决心:“那就让他来向你证明吧。”
我相信他——但这句话,苏颜不能对谢屿说。
因为谢屿恨白星梵。
她不能在他面前表露出对白星梵的任何偏向。
轻叹口气,她虔敬地对着谢河海的灵位鞠了三躬,起身后,低声对谢屿说道:“我要回家了。”
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她现在必须离开了。
谢屿却一点也不急:“这么急着走么?”
苏颜也很冷静:“你不让我走么?”
谢屿:“怎么会?下了这么大雨,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苏颜一怔,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谢屿牵唇一笑,神色朗朗:“我只是在等他来接你。”
苏颜浑身一僵,震惊且错愕:“你、你说什么?”
谢屿一字一句重申:“我只是在等他来接你。”
苏颜明白了什么,惊怒交加:“你疯了吧?”
“他不会改变,我赌上性命向你证明,”谢屿的神色坚毅,语气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