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清砚抬眼去看,镜中的她自己竟然将手慢慢垂下,莹莹青光闪过,镜中人赫然是另一个人的样貌。
那人师清砚倒也算得上熟悉,不是别人,正是山海城城主,须亦绒。
这倒是一个完完全全出乎师清砚预料的结果,她本以为会在心魔境中看见苏月尧或是书中的自己,从未想到过须亦绒。
她们两个人根本没什么关系,又怎么能成为她的心魔呢?师清砚心情有些疑惑,内心深处却又又隐隐觉得本该如此。
镜中的须亦绒却不管这些,右手穿过镜子,自顾自的将师清砚拉了进去。预想之中撞上镜子疼痛的感觉并没有出现,触感就像挤在棉花堆上一样柔软。
须亦绒的手很凉,手指纤长,宛若玉质。她并不跟师清砚说话,面无表情的拉着师清砚往前走。
道路两旁则是须亦绒的一生,师清砚没有用眼睛去看,那些信息却依然分毫不差的落入她的眼中。
越往前,师清砚就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纷纷乱乱的,然后再轰然炸开,到后来,她甚至都疼的抬不起头了。
师清砚挣脱须亦绒的手,停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脑子中嘈杂的信息理顺了一些。
“亦绒,咱们须家不能出现半妖,你懂事些自行离开,要不然就莫怪我不念父女之情了。”
“哪里来得鸟人?不人不妖的,恶心。”
“小杂种,怎么没有冻死你呢?”
“阿绒,须家养你这么大,不过小小的迁城,你都不愿意吗?”
“城主,快逃。”
“...”
师清砚恍然,突然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漫上心头,前方此刻传来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你后悔吗?”
后悔?师清砚转头去看那道声音的来源,须亦绒顺势指尖抚上她的眼角,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后悔什么?
后悔将须瞻礼放进城中?还是后悔没有听从须瞻礼的劝告,搬离山海城?
要不是她自己一意孤行,抱着绝不跟须家和解的目的,怎么会有屠城那件事?或者怎么不彻底狠下心来,还挂念着跟须瞻礼之间那些虚薄的情谊,放他进城?又或者她为什么那么信任身边人,霄紫什么时候出现了问题,她都一无所知?
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屠城这件事似乎都是由她导致,思及此,师清砚突然被一股莫名而来的浓烈自责愧疚淹没。
她内心止不住的想要挽救,心魔境自然顺从了她的心意。
于是师清砚又看见了那座山海城,城中的须亦绒手里握着一封书信,那是须瞻礼第二次要来山海城,也就是屠城发生的前几天。
须亦绒将信纸放在了烛火上烤,橘黄烛火瞬间将信封点燃。
师清砚站到她面前,双手摁住须亦绒的肩膀,一字一顿,满眼认真:“不要放他进来,你会后悔的。”
须亦绒右手支着头,似乎并不惊讶师清砚的出现,只是淡淡说道:“哥哥跟须临不一样的,再说只是入城而已,他也做不了什么,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师清砚顿时心脏一缩,这些理由的确是她当时用来说服自己的,但是现在不同,她知道这件事的结局,她不能再重蹈历史的覆辙。
“霄紫呢?她现在已经叛变,被须瞻礼收买,你就这么信任她?”
须亦绒觉得有些好笑,从梳妆台前起身,推开师清砚走到窗前:“若说信任?你我二人又不相识,我又凭什么信你呢?”
凭什么呢?师清砚一时语塞,她总不能说..
不能说什么呢?师清砚只觉得有很重要的事从她脑子中划过,但她什么也抓不住,甚至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她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只知道要阻止..
阻止什么?师清砚还没想出来,她面前的景象却突然产生变化,这次站在一处回廊前,这是去那棵菩提树的必经之路。
霄紫此刻正巧从这里经过,师清砚下意识上前,并不多跟她废话:“你偷拿城主御令,要干什么?”
“偷拿?”霄紫并不心虚,毫不遮掩的将御令放在手里把玩:“这是城主光明正大给我的,哪里来的偷?你不信大可去问,莫要在此处挡我去路。”
无论什么原因,师清砚都觉得自己必须要阻止她,于是乾圣出鞘,寒光凌冽。
师清砚快准狠的朝霄紫劈去,不留一点余地,那霄紫竟然如同一个虚影一般,被剑气砍断又迅速重组,然后穿过她一步一步的朝前走。
师清砚不信这个邪,这次乾圣剑直接贯穿了霄紫的身体,却依然阻止不了霄紫的脚步。
心魔境不断反复,师清砚已经数不清自己劝了多少次须亦绒,砍了多少次霄紫,除了让她一身狼狈之外,根本毫无用处,也阻止不了那件事的发生。
师清砚内心悲凉,脑子又是浑浑噩噩的,她索性将乾圣剑斜插在地上,用手揉了揉脑袋。
她不经意间摸到腰间玉牌,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有一瞬间回神。霄紫再度走远,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