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的惊鹿点了点头,她猛然坐起——
一室静谧,是真田家的宅邸。
外头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千果开始意识到这一切切到底正在发生什么——要么她正在不断地跳跃时空,要么她在做梦中梦中梦。
那么,现在这个情况,是梦吗?是真实吗?……千果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可是,如若是梦,疼痛,五感怎么会如此真实?
她擦了擦脸上不知何时流的泪,拖着沉重的身子从榻榻米上站起。拉门大开,雨溅进来,能闻到雨中泥土的气味……以及血腥味。
她一个冷颤,跌跌撞撞地冲到了隔壁主宅。
那里,她的爷爷,父亲,弦一郎躺到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真田英子站在角落,身着道服,不敢置信地瞪着巨大的眼睛目睹这一切。
她的衣服上也血淋淋,看到了千果,勾起了一个惨绝人寰的,怨恨的笑——
“姐姐,你嫁的到底是个怎样的怪物啊……?”
不等她有回应,真田英子举着刀冲向她,刀刃割断了她的颈脖。
……
雨天一下子又变成了晴夜。
……够了。
晴夜变成了白天。
……真的够了。
白天染上黑色。
够了够了够了够了!!!
世界停止。
……
最后看见的,是明明不见没多久,却恍若隔了一个世纪的齐木楠雄。
他站在她面前,眼里有她从未见过的温暖河流。
他的手里捏着一架纸飞机。
纸飞机架着,飞到她的心口,尖头刺入了她的心脏。
……
世界消失。天旋地转。
脑袋里就像注入了汹涌的海水一样,翻腾着。
她意识到自己是静止不动的,没有海水推动,没有波涛起伏。
身下是平展的、静止的地面,胳膊能触到地面上的沙砾。
“对不起……”有人在身边说。
心头隐隐发痛,她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为何而心痛难过。
只知道似乎这世上的所有事都在沿着那条冥冥之中的因果链向前,坏的结果不断出现。
她长成如今的模样,随身携带的自己的世界也长成如今的模样,碰一碰都会地动山摇,鲜血淋漓。
她并不想轻易否认一切,但只有她的感觉能说服自己:回归默认状态,永远孤独,永远寂寞。
【你觉得你为什么能这么久的保持人类之身?】另一个声音从她体内冒出。
她开始大口地呼气、吸气,每一次呼吸都是煎熬,呼吸道像是被钢丝绒磨擦过一样皮破rou绽,接触到空气就是一阵揪心的刺痛。但至少能呼吸了。
【你觉得你为什么可以平平安安活到现在?】
她试图睁开眼睛,费了好大劲总算成功。她看见暗紫色的云层朝她投来无数冰冷的雨滴。
【那是因为我一直与你同在啊……】
同在啊……
才不是!
她坐了起来,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但她却无法一下子辨认,好比她不知道这回她又将如何死去。
“千果姐,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你说说话好吗?”是灶门炭治郎的声音。
“你们……找到我?”千果终于艰难发声了。
“是啊,你本来在横滨好好的,却突然自说自话跑了,齐木先生后来找了好久才发现了菲律宾这个地方,可惜被施了结界扰乱了判断,多亏你刚刚从海面出现,我们才找到了突破点!”炭治郎解释。
是了……她回去了吗?回到了被童磨扔下海的那一刻之后?
可是再让她如何辨认是否是现实呢?
“别担心。”齐木的声音在旁边,他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语气说:“你害怕的事情,我都知道……”
“你知道…?”千果的眸光一动,他的容色便映入眼帘。他难得轻轻皱起了眉毛,那样仿佛能看进灵魂的眼神,让她一下子就看到了他眼中的画面,“你看到了吗?”
他看到了?他都看到了?
她在齐木楠雄眼里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悲伤情绪,这一点也不适合他。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脸:“你到底……见证了多少次我的死亡?”
她的手是温热的,血在血管流动,脉搏鼓动。
天上的雨落得太多了,有一些穿过了镜片的罅隙落入了他的眼中。
他被说中了,一开始他就错了。
太宰治说得没错,那只猫早就开始繁衍生息。
他听到她被超速行驶的轿车撞死。
他看到她全家被鬼舞辻无惨杀死。
他看到她怀了无惨的孩子,鬼胎摄命,她血崩致死。
……
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