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也不再藏着掖着,只是明说了:“沈公子也看得出,湛王妃名义上是吴氏所出,其实是我的女儿,这件事在杭南贵胄中,也不是什么秘密。想必沈公子也会知道一二。既然如此,我便不得不为女儿的前程考虑。”
沈无咎虽然猜得到玉楼春是个直爽的人,却没有想到她能如此直白开题,敬佩和感念的同时,还有了一丝慌张。
“沈公子在养自己的私兵吧。”玉楼春有一丝警戒的意味,甚至带着一点敲打的警告:“我劝沈公子不要随孟大人铤而走险。”
虽然明牌了,但到底私军是造反的重罪,即便玉楼春直说,他依旧是不能落人口实的,于是道:“不过是给一些家丁亲卫训练一番,杭南的这个圈子就是如此,豆子大的事情,能传成豆饼大。私军是要枭首的重罪,学生一直敬仰玉师,为何这样诋毁学生。”
他的言语是否认的、退却的,但是眼神却堪堪直视玉楼春那绝艳的眉眼,仿佛再说,是我干的,那又如何。
玉楼春微微一笑,摇头叹了口气:“沈公子一定有自己的难处。”说完这句话,看过来的眼神也潋滟温柔起来。
沈无咎抵挡不住这样的脉脉含情,竟然有有些羞赧地底下了头。
玉楼春并没有黄花大闺女的羞涩,对于情场,她熟稔如自家花园,一个男人对她的情义,是感情还是欲念,是尊重还是占有,她心中如同明镜。
在沈无咎第一次探访与泣琴社的时候,她便知道他的动心动念,都是出于情爱,而不是欲。
也正是因此,当她在杭南世家的女眷中,听闻了沈无咎正在铤而走险做的事情,就忍不住想要帮他一把。
玉楼春起身,走到沈无咎身后,一双染了赤红色丹蔻的素手,从端坐的他的身后伸过来,抚住他强健的肩膀,那是青年英姿勃发该有的样子。
沈无咎只觉得背后传来隐约的香气,他的心怦怦直跳。
“沈公子,不要信孟大人的鬼话。”玉楼春的言辞十分犀利,但是语气却是柔媚的,沈无咎的喉咙跟着滚了一滚,只希望今日的会面赶紧过去。
可是玉楼春却并没有要止步于此的意思,她俯下身,墨色的鸦发贴上他的脸颊,然后是一个十分香艳却也轻柔的吻,落在额角。
“玉师是有女儿的人了。”不知为何,此时的沈无咎竟然有了胆怯,只想慌张地扯出什么,让玉楼春停下。
“所以,我并非什么闺中玉女。沈公子这么守时前来,路上难道什么都没有想过?”玉楼春是在他的耳畔说的。她已经能感受到身下的人,那股掩藏不住的野性,随时要挣脱最后一点礼教的压制。
于是,她便起身,回到了座位。再看沈无咎,鼻头升起了一丝薄汗。
“沈公子是对奴动了真心。”玉楼春闲闲如春水,目光探过窗牗,看向冬日里艳阳高照的杭南景色。
沈无咎不置可否,片刻之后像是反问自己:“不可以么?”
虽然她年长于他,但也不是有妇之夫,甚至曾经在风月场的履历,说是人尽可夫也并不算是一句污蔑。从良的ji子,仍然是可以被所有男人觊觎。
这句话有一丝挑衅,仿佛是在抗议玉楼春对自己的挑·逗。
第70章 结局 一生一世一双人
玉楼春会意地笑笑, 停下了所有的动作,退回到方才坐下的位置,面容平静至极, 仿佛刚才逾矩的事情,皆不是她做的一般。
沈无咎看着她, 眉头不可查地蹙着, 这个女人不仅美貌不可方物, 还是真正的情场高手。出入风尘让她对男人的心思摸得透彻,而阅尽千帆又让她很难对什么人真正的动情。
他头一次知道自己自以为的自负和掌控,在这样一个女人面前随时都可以方寸大乱。
“奴劝告沈公子一句, 悬崖勒马,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有时候人的欲念会驱使人看不到前路。”玉楼春点到为止,本来并不该再多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她经历多了,反而能洞察到沈无咎眼睛里只对她一人的真诚,因此仿佛两个不相干的人,似乎是有些义气了一般。
“沈公子,应当知道民不与官争的道理。杭南世族兴旺了百年,但到底不是官家。混淆了尊卑, 做了僭越的事情,以为可以携兵自重, 殊不知这也是官家的陷阱,等着人来跳。”玉楼春说到此处已经流露出了惋惜, “沈公子一表人才, 应当明白这个道理。”
话说开了,沈无咎也不想再装傻,只喟叹道:“不是在下愿意与朝廷为敌, 实在是此番湛王殿下如钢钉插到咱们这里,让人不得不防。”
按道理,郑澜是玉楼春的佳婿,他不应该说这种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今日觉得玉楼春的每一句话都站在他的角度,因此可以开诚布公,坦陈心迹。
“圣人瓦解杭南势力,不过是让你从云端到楼顶,却依旧在世人头上活着。但若是举大事,非但并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却会注定自取灭亡。何必做火中取栗的事?圣人亦不过只是想高枕无忧,只要无伤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