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的沉默,衬得前方十四中放学动静格外热闹,那道哑得近乎变调的男声在她耳边,再度开口。
“孟听枝,你在我卷子上写的是什么?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情绪灼烧,成了水壶底那层年深月久的垢。
起初的模样多难追究。
孟听枝听到他难受到不行的声音,在她沉默后,不肯罢休地在夏夜黏灼电流音里响起。
“孟听枝,我是失主。”
水压超过阈值那瞬,她不得不松开唇瓣呼出一口气,随之失重的,还有眼眶里早已经蓄满的眼泪。
她转首,一双泪眼,婆娑而斑斓,遥望灯火煌煌的秀山亭,光晕大大小小的模糊圈叠。
一再忍住的哽塞,这才倔强地出了声。
“你不是。”
她抿唇,压住颤,喊他的名字,“程濯,你高三出国那年,我给你写过一封信,只是……”她喘着气,说不下去地哽住。
“你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哪儿吗?”
这话一出口,就仿佛将不见天日的漫长暗恋曝露开来。
何止第一次呢,是无数次,她无数次路过他的世界,他一次都不会记得了。那么老旧的少女心思,除了她自己,不会有谁会在意。
她在那头轻轻的抽泣声,压抑得几不可闻,可偏偏那点断断续续的声频,叫程濯心脏疼得像被人一把攥住并不断施加压力。
“你还会告诉我吗?”
那头,孟听枝没有回答。
几秒后,电话突兀地挂断了。
程濯看着返回主页面的手机,陷入了更大的迷惘,chao水四面八方地温柔包围,他是与外界半点联系也无的孤岛。
他保持垂颈无言的动作。
乔落也跟着拘束,自己的手机还在程濯手上,但她不敢轻举妄动地拿回,刚刚这通电话她已经听出苗头。
推那碗醒酒汤,发出一点动静,好叫程濯回神。
她清清嗓子,故作自然地问:“咳,你打电话给孟听枝啊?”
程濯抬起头,没出声,酒意混杂里眸子那点仅剩的清明依然有威压,叫她少说废话。
乔落又问别的,“你们见过面了?”
“没有。”
说完,他又想起先前两次单方面的遇见,换了迷茫的声调:“有吧,她没有见到我。”
乔落半懂不懂,“没有”和“有吧”之间是什么关系。
“她不想见你了?”
反驳的话就在嘴边,想到刚刚她突然挂断的电话,忽然他头疼得要命,有生理的,也有心理的。
“或许。”
乔落没见过程濯这样情绪外显的落寞样子,一时也有点不是滋味的安静,很多往常不会提及跟他的话,这时也有了倾吐欲。
“其实吧,你真的不太行。”
程濯抬头。
“你这人太适可而止,哪个女孩子想跟人谈适可而止的恋爱,哪怕再喜欢我都受不了,我希望那个人发疯、失控地爱我,爱到没了我就会死,而不是半点风吹草动,就把我放逐到安全的位置上去。”
“就像今晚,你干嘛打电话,你直接去找她啊,哪怕她说了拒绝的话,也好看看她是不是口是心非啊。”
闻声,程濯眸色微动:“现在?”
“呃……”乔落打量着他,收回目光:“倒也不那么适合,而且你要想想见了面,你要跟她说什么呢?”
“她说她给我写过一封信。”
乔落一愕:“什么时候?”
“我高三出国。”
“啊?那么远,”说完乔落就反应过来,“她不会喜欢你很多年了吧?”
程濯没回答。
“我要回去。”
“去哪儿?你现在这样可以吗?”乔落担心地看着他。
程濯已经起身,拿起茶几上那支手机,径直朝门口走去:“回老宅。”
乔落亦步亦趋跟着他,又频频回头不放心昏睡的徐格。
“不是吧你要回去翻信?高三得七八年了吧,怎么可能有?”
第55章 玫瑰刺 不亚于另一种形式的暴雨浇……
雨水集隔壁是一家花店。
老板娘三十多岁, 几年前没了丈夫,带着上小学的儿子一起生活,梧桐里这边平时的人流不大, 除了熟客, 很少有人会来店里买花, 大多都靠接网上的单子。
所以生意时松时紧。
有时候老板娘忙不过来, 孟听枝也会过去帮忙修修叶子,做点基础活, 老板娘时不时给她送花,推拒不掉,也算礼尚往来。
但因为自己那个笨蛋儿子, 做作业特别费劲,经常不得不去请教孟听枝,老板娘总觉得孟听枝跟他们当邻居真是吃了大亏。
今天,孟听枝第三次剪玫瑰刺扎手,老板娘直接从柜台后弹起来。
“行了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