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采朝她摆了摆手。
“你也是这么觉得?”明鸢叹了口气,“不过看样子这厮着实病得不轻, 竟然跑来这荒郊野岭休养,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吃苦耐劳的模样,估摸着过两天就得灰溜溜回去。”
画采的面上露出了些一言难尽的神色,再度冲她摆了摆手。
明鸢有些不解地瞧着她:“你手怎么了?”
画采叹了口气, 垂下手臂,一副放弃挣扎的模样。
明鸢想了想:“你说咱要不要再跑个路,不过据说这是谢府最好的一处别院了,剩下的更偏僻, 别说烧鸡, 连只鸡都瞧不见。”
说到此处, 她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转身之际, 正瞧见传闻中病得不轻的赵浔。
明鸢:“...”
怎么说呢,还挺尴尬的。
不过这厮面上带笑, 中气十足,哪有半分病弱模样
赵浔握着手中折扇:“前些时日听说姑娘突发急症, 眼下瞧着倒像是大好了。”
当日谢少傅退婚时, 用的托词便是突发急症。
“多谢殿下挂念,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这病, 瞧着是好了,又没完全好。”
赵浔颔首:“是这么个道理,既如此,姑娘得好生静养才是,东奔西走的,难免要伤了元气。”
赵浔这话意有所指,看起来是听到了她说要跑路的话。明鸢磨着后槽牙:“殿下既然知晓这道理,怎的还千里迢迢来了此处,我先前听闻殿下这病也不轻。”
赵浔的眸中浮起笑意:“没想到,姑娘还挺关切我的。”
明鸢:“...”
方才那话的重点是她关不关切他吗!
她深吸口气,刚要说些什么,便听得赵浔诚挚道:“本王确然病得不轻,想着找个安静的地方好生将养,想了想,便想到了此处。如今瞧着姑娘恢复得不错,想是此处人杰地灵,如此我便安心了。”
明鸢:“...”安心他个鬼!
赵浔一拱手:“往后大家便是邻里了,还望姑娘多多照拂。”
说完此话,他朝楚三一招手,楚三会意,立时拿了个小包袱上来。
赵浔接过包袱,往前一递:“作为谢礼,给姑娘带了些胡记的叫花鸡。”
浓郁的香气自包裹中散出来,明鸢似乎瞧见里头金黄焦脆的外皮和酥烂腴嫩的鸡rou。
明鸢瞥了那包裹一眼,断然道:“不...”
“必”字还没说出来,赵浔已从善如流地将那包裹塞进她手中:“趁热吃比较好。”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其实本王挺吃苦耐劳的,往后姑娘若是有什么事,派人来知会一声便可以了。”
明鸢面无表情地想,看来自己方才同画采说的已经叫他悉数听去了。
此时此刻,她心如止水,甚至有点笑不出来了。
好,很好,非常好。
赵浔客客气气地告辞离开了。
没过多久,赵浔就搬入了别院。说是别院,其实也不过是几间简陋的屋舍,毕竟若是正经地建一座府邸,等到建成之日,黄花菜都要凉了。
因此,赵浔给工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快,越快越好。
然而这快是快了,却出了诸多问题。
这日傍晚,天上Yin云密布,此时已快要入秋,入夜后起了风,屋中的轩窗漏了道缝,有风子里头漏进来,颇有几分Yin冷的意味。
因着别院简陋,赵浔并没带什么人过来,除了楚三,只有两名粗使的小厮。
小厮被打发下去了,案头点了盏灯,里头的烛火被吹得摇摇晃晃。赵浔取了个防风罩子盖在上头,想了想,问楚三:“最近陛下可曾找停云楼做过什么?”
楚三摇头:“不曾。”
赵浔瞧着案上那盏灯,有了防风罩子,里头的烛火终于安静下来,然而若是揭开罩子,只怕没多久就要灭掉了。
他的手握成拳,半晌,指节都有些发白:“那时他让我守的誓言,不过是场笑话。”
楚三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赵浔说得是当年沈湛要他答应不动江山社稷。
赵浔的眸色沉沉:“城北安静了一月有余,若本王猜得不错,沈湛这是要给我备份厚礼。”
楚三的眉皱了皱:“殿下可有计较了?”
赵浔抬手抚上罩子,停了片刻,将它移开,不出所料,烛火很快便被吹熄了。
屋中陷入一片黑暗,他负手立在案后,半晌,淡淡说了四个字:“破而后立。”
京郊安静,确实适合谋划大事。
楚三清了清嗓子:“殿下,其实...”
赵浔开口:“其实什么?”
“属下方才忘了说,我们带过来的火折子用不了了,属下原本想着撑过今晚,明日再去买,但看起来好像...”
一片黑暗中,他指了指那盏熄灭的灯:“我们今晚好像得摸黑了。”
赵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