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将将要刺入皮rou时,另一只手从斜侧伸出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赵浔自她手中接过匕首,毫不迟疑地刺下去。他的面上一片漠然,有血迹溅上他的下颌,他并未理会,只微微垂头,眸中空洞洞的,映出那名杀手毫无生气的模样。
那名刺客几乎是顷刻毙命,赵浔的手仍攥着那把匕首,指节都有些发白。
片刻后,他松开匕首,自怀中取出条帕子擦拭方才握匕首的那只手,车中的氛围一时凝固下来。
半晌,他才淡淡开口:“你可觉本王心狠手辣?”
说这话时,他的面上无甚表情,指尖却微微一颤。
十年前的一个春日,沈湛带着他去京郊办事,回来时也遇到了刺客。那时他为了护住沈湛,拼着右臂被刺了一刀,将利刃送进刺客的心口。
那时的沈湛皱着眉,只说了一句:“心狠手辣,毫无慈悲襟怀。”
而后,他看都没看赵浔渗着血的手臂,转身下车,打马而去。
那是赵浔第一次杀人,他整整梦魇了三日,梦中除了刺客的刀,还有沈湛带着讥讽与厌恶的那番话。
此时此刻,他的瞳孔微缩,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昔日之事。
他定定望着面前的女子,沉沉眸光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紧张。
明鸢闭了闭眼:“殿下。”
赵浔突兀地摆了摆手:“算了。”
明鸢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若你不杀他,我们便会被他所杀,对吗?”
赵浔的眸光一闪。
“既如此,你此举是自救,亦是救了我,我为何惧怕?”
赵浔愣了楞,明鸢抿唇,自他手中接过那方帕子,替他拭去下颌的血迹:“你无事吧?”
赵浔的眸色陡然一深,半晌,摇了摇头。
外面的打斗声终于结束,楚三掀帘进来,瞧见车厢中的尸体,神色一变。十年前的那桩事,他也在场。那桩事后,他亲眼瞧着赵浔数日不能安枕,大抵也是从那之后,殿下的性子忽然淡漠下来。
直到遇到小明姑娘,殿下才开始有些人情味,有了正常人的喜怒哀乐,如今却又经历了一模一样之事。
楚三惊疑不定地望向赵浔。
赵浔神色如常,淡淡道:“可留下了活口?”
楚三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十年前的事没有重演。
他忙答:“没跑成的都服了毒,尚未来得及问话,便悉数毙命。”
“看来最近想要本王性命之人着实不少,”赵浔摩挲着指上一枚玉扳指,“你说,他会不会也来凑个热闹?”
楚三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陡然一惊:“殿下是说…沈太守?”
“只怕他现下已经不是什么太守了。”赵浔意味不明道,“若幕后之人当真是他,这可是盘大局,他如此劳心费力,所要的必然得更多些。”
听出着话中之意,楚三的后脊一凉:“属下这便去查。”
一番波折之下,他们足足迟了半个时辰才来到馍铺。馍铺的一名伙计认出赵浔,愕然张了张口:“昭王殿下?”
赵浔略一点头,明鸢朝那伙计摆了摆手,先拉着赵浔去后堂换了件干净衣服。
馍铺的伙计不少,原本不用什么帮手,她也只是坐上一坐,看顾一二。没想到,赵浔倒是颇为认真地帮忙收钱,最终她也有些坐不住,便帮着一起收。
前来买馍的有许多老顾客,纷纷道:“小明姑娘何时嫁了个郎君,生得着实好看,又能干,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明鸢:“...”
于是,传着传着,这话便传到了谢少傅耳中。
起因是这样的,杜芷想吃蟹rou馒头,谢少傅便叫小厮去买,结果那小厮道:“听说姑娘带了个很是好看的小郎君过去,府中怕不是要办喜事了?”
谢少傅蓦然站起来:“小郎君?是何人?”
小厮摇了摇头:“小的也没亲眼瞧见,只是采买时听人这么说。对了,听说那小郎君还是个能干的,说是一口气能端十屉馒头。”
谢少傅哼了一声:“总归比赵浔那小白脸强些。”
他想了想,叫住那名小厮:“算了,我亲自去一趟馍铺瞧瞧。”
然而,到了馍铺,他的脸蓦然沉了下去。那小郎君不是别人,正是赵浔这厮,此时此刻,这厮正和他的妹妹相视一笑。
笑什么笑,哪儿有那么多可笑的。
这了断了断,怎么还成了黏黏糊糊了不断了。
谢少傅冷哼一声,挽了挽袖子,杀气腾腾地走了进去,将一块碎银拍在柜上:“十屉馒头。”
赵浔的面色也沉了下来,他想起了先前与楚三的对话,莫非小明姑娘当真心仪什么谢府之人?
瞧着一副找茬模样的谢少傅,他不由冷哼了一声。
这还真是择日不如撞日。
第41章 要遭(二更) 完了,全完了,彻底完了……
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