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 也是, 对于一个毫不在意的人,谁会去关心她几时回家有没有回家?再说侧夫人的院落和自己的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这么远, 看来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穿的是平日备在铺子里方便做事的粗布麻衣,头发也因为刚才的惊吓草草挽了下, 连素簪都没来得及插一支便逃了回来。
这番形象站在衣着秀锦的三人面前确实有点狼狈,多少算是她理亏, 钟姚并未多言, 只温声说:“姨娘教训的是, 我这就回去换了。”
侧夫人动了下嘴, 似还想教训两句,一时间又没想到理由,怏怏的白了钟姚一眼转身欲走。
陈夫人却站在原地,她看着钟姚低眉顺眼的样子慢慢拧起眉头。
“钟姚,照理说你是钟家的闺女,我没资格说什么。”陈夫人语气颇有点颐指气使,“但你同时又是我陈家定了亲的媳妇儿,有些话我觉得还是可以说说的。”
钟姚站着一幅洗耳恭听的模样,实际上心思早不知飞哪儿去了。
陈夫人睨她一眼冷哼道:“钟姚,别怪我说你,你这个做姐姐的是真的应该和钟箐多学学。”
“昨日便是春闱开考的日子,钟箐知道我这做娘的这两日必定担心子阳,心神不宁,她便亲自下厨备了酒菜请我过来品尝,又善解人意的陪我聊天解闷,而你呢?还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忙着什么,对我和子阳都不闻不问毫不关心,你这样子,怎么让子阳放心娶你进门?”
钟姚在心中翻个白眼。
是是是,钟箐和你家陈子阳简直绝配,天造地设的一对,麻烦一定将他俩锁死,等我忙完商会的事就去和nainai提退婚,不劳您费心。
她心里还在困扰占了闫清便宜的事,并没有什么心情和她们计较,只敷衍应道:“夫人教训的是,我会好好反思的。”
钟箐此时也适时开口,恬静大方,不争不显的为钟姚解围的样子。
“伯母,您别怪姐姐,她应该是忙忘了,最近她都在绣成亲是要穿的婚服呢。”
陈夫人似压着心里的厌恶嗤笑了一声:“该殷勤的事儿不殷勤,不该殷勤的事儿倒是挺积极的,绣婚服有什么意义?还指不准能不能用上呢,真要成亲,我陈家也不缺你这一套婚服。”
她又对钟箐说:“你这丫头啊,总是又懂事又善良,可惜……”
她转头看了眼木讷的站在一边无动于衷的钟姚,觉得自己说了这么多,这丫头果然如印象中一样呆呆傻傻的一点不讨喜,恨铁不成钢的轻甩长袖,不想多说的转身走了。
侧夫人和钟箐也立马跟了上去。
钟姚松了口气,总算走了。
她直起背继续往自己院子走,身后不远处又听陈夫人故意扬了声问:“箐儿,你刚说我们家子阳走的那日,独独收了你送的手信?”
钟箐娇羞的声音传来:“嗯……当时有许多小姐们送他东西,他都让书童接的,唯独亲手接了我为他求的平安符。”
“哎哟,好,好事啊,这小子,终于开窍了。”陈夫人似乎笑得合不拢嘴,又提了点声量说,“你放心,伯母是个明事理的人,定然是要让有情人才能共结连理的……”
“嘁,谁稀罕。”钟姚撇撇嘴,加快脚步,不想再听他们絮叨。
回到自己院子后她没多耽搁,快速为自己和闫清收拾了两套衣服包好,又出了门。
脚步刚踏出她院子的月洞门……
“丫头。”
钟姚听这个称呼又放下心,转身看去。
姜嬷嬷笑yinyin的站在身后回廊上:“一晚上没回来,现在回来了不去和nainai请个安又要去哪儿?”
她往钟姚背上打量了下,打趣道:“哟,还打了包袱走,这是准备离家出走吗?”
“没有,不是!”钟姚连连摆手,“我这是……唉,有点复杂,我还是到nainai那儿一起给你们解释吧。”
姜嬷嬷看了两眼她的下巴,见是皮外伤并不严重,便没多说什么,领着她往老夫人院子走去。
路上,钟姚忐忑的问:“姜嬷嬷,我nainai可有生气?”
“生气倒是没有,夫人知道你有分寸不会乱来。”姜嬷嬷点了点钟姚的额头,“可你彻夜未归夫人总归是担心的,一晚上没睡好。”
“这不,专门叫我去给四个门的门房都打了招呼,叫你一回来就立马去禀报。”
钟姚垂下头,很是内疚,她这才想起,最近忙着商会的事,已经好几天没去给nainai请安了。
可她一晚没回去老人家便马上知道了,说明nainai一直都默默关心着她的。
进了老夫人房间,老人家正搭着薄被半靠在床上。
仲春的天里,房内窗户紧闭,床边还烘着银霜炭,钟姚年轻体盛又一直动着,一进屋子身上便起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老夫人听见声响,撩起眼皮看到这个彻夜未归的孙女本想训斥两句,可定眼看到钟姚下巴的伤,就什么埋怨都一股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