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院旁边的走廊里,他将伞撑开,轻轻放在廊脚,转身准备往回走,路过厨房门口又停住。
看着半掩的厨房门略微思索片刻,他心念一转,进屋去拿了一张毛巾又回来,轻轻推开厨房的门。
厨房内煨着火,门一开便是一股热气溢出,宋泽坐在灶台边的小木凳上,shi的一侧身子向着灶火口,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听见声响,转头看过去,见闫清站在门口,似乎有点意外。
闫清低垂着头,不好意思看他的样子,期期艾艾的走过去将毛巾举到宋泽面前,小心翼翼的说:“公,公子的头发也shi了,擦擦吧,别,别着凉了。”
宗泽没有立即伸手接,只坐着仰头看着闫清,似想从闫清眼中看出什么。
闫清垂着长长的睫毛,左顾右盼就是不看宋泽,似乎有点娇羞又紧张的样子,两人就这么一坐一站的僵对着。
过了好一会儿,闫清手一直举着,见宋泽没反应,似有点委屈的皱眉抿了下嘴,若仔细看还能发现眼尾隐约有点点水光让他极力忍着。
他难堪的正准备收回手,宋泽却终于在他前一步将毛巾接了过去。
“谢谢闫姑娘。”
闫清似乎露出一丝欣喜,随即又努力掩饰下去,微微点个头便要转身离开。
“闫姑娘。”
闫清应声挺步,微转身看他。
宋泽看着手中的毛巾,沉yin片刻开口:“小生一直有一个问题不明白。”他顿了下,“我感觉闫姑娘似乎不太喜欢我,不知我可否有什么地方冒犯过姑娘?”
闫清心哼道:岂止不太喜欢你,爷想废了你。
可面上却是一副讶异的神情:“宋公子为何会这样认为?没有这样的事。”
“从我来到现在,闫姑娘似乎从没给我过好脸色看,特别我与钟姚在一起时你都似乎心情格外不好。”宋泽平静道,“我本以为是我什么地方得罪姑娘了,让你讨厌我,可今日你又专程来关心我,让我觉得或许是自己想错了。”
他终于抬头看着闫清,看着闫清越来越局促腼腆的表情,慢慢说:“我突然在想,或许你不是讨厌我……而是不喜欢看到我和钟姚在一起?”
闫清似被说中心事,匆匆背过身去不敢看他。
“每次我与钟姚单独相处时你都会出现,上次我和钟姚在后院时,也是你匆匆进来故意将她带走,你不想我与她太亲近,为什么?”
无言的寂静笼罩整个厨房,只有门外雨声淅沥,炉火中偶尔木炭烧裂“噼啪”一声轻响。
许久之后,只听宋泽轻轻叹口气:“闫姑娘既不愿意说,那小生便冒昧斗胆问一句。”
“闫姑娘,你可是对我……”
这句话不用说完,未尽之言已非常清楚。
从宋泽的角度看过去,闫清的背影显得非常单薄,“她”垂着头,似内心之事被人窥探有些不知所措,双手无意识的不停捻着衣袖,屋内橙暖的烛光和屋外青冷的天光在“她”手指上形成鲜明的交界线,更显得双手苍白羸弱。
“她”虽个子比普通女人稍微高一点,但整个人的气质却给人一种易碎感。
如此女子,怕是没有几个男人可以不为之动容吧?宋泽不禁默默在心中想。
过了许久之后,闫清动了一下,“她”似终于鼓起了勇气抬起头,慢慢转身看了宋泽一眼。
这一眼,满含深情,不需任何言语,似所有流云聚散星辰万年的情感都含在这潋滟的双眸中,说不清道不明,欲语还休。
宋泽感觉胸腔“噗通”一声,不自觉直起点身。
闫清没等他说话,很快又掩下眸,转身匆匆离去。
剩下宋泽一个人在厨房里待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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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是上元节,落英花千树,游灯映九天。
钟府这日并未设宴,钟老爷要去参加商会的晚宴。这种聚会一般也就是各大商号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看看表演,顺道展望展望合谋合谋新的一年如何联手瓜分沛城这块肥rou。
侧夫人吹了许久的枕边风,终于如愿让钟老爷同意带着她一起去了。
老夫人近日Jing神不大好,每日早早便要歇息,让人不要打扰。
没有长辈Cao持,府里自然也冷冷静静省了过节的流程,小辈们都各自结伴出去游玩了。
钟姚和闫清这日忙完索性就没回府,午食和夕食都在铺子上吃的,等到金乌西坠夜幕微暗时,便拉着袁氏母子和沈氏母女往城南去了。
上元佳节,赏花灯是必不可少的环节。沛城大小河道都集中在城南,官府和商会Cao办的花灯游船主要便都在大桥河道上环行。
城南平日里就繁华,钟姚她们到时,早已热闹非凡。
五彩花灯美轮美奂,悠悠河水映着璀璨灯火,与繁星争相斗艳。河道两旁摆满了琳琅的百货小摊,每个摊两边都挂着两串灯笼,与旁边商铺中的明堂灯火呼应着绵延伸向天际,一眼望去,天上人间,满眼皆是星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