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坐在那三个大桶边上很久,久到天都黑了。期间还去过小主人的房门外,本想着报告一下三人的情况,可里面还在训话,让他进退两难。
彼得隐隐约约对普林西的人格有些猜测,也惊讶于小主人如此认真地纠正普林西那些无可救药的部分。
小主人,是个值得敬重的人。
彼得,他们怎么样了。
小主人,他们被机械人带进房间里了。
辛苦你看了这么久。她知道他一直在看着木桶。
彼得快乐地弯腰鞠躬:很乐意为您服务。
带我去看他们吧。
是的,小主人。
昏迷的人被安排在不同房间里,相比于外面的寒冷,房中已经温暖了许多。躺在床上的是一名女性,她的右臂被整个斩断。
彼得低下头,脸色惨白着向她道歉:对不起,小姐,我害怕这个。
彼得,与我一同出去吧。
是。
他们刚出门便遇到,从其他屋子里出来的机械人。机械人端着血色的水,还有一些破布,他们向阿普莉行了个礼。
其余的两个人情况如何?
与第一位差不多,有一人失去双眼,有一人失去双脚。温柔之梦率先回答问题,。
阿普莉在他们离开后,让彼得在房外等待,独自进入屋中。彼得站在屋外,大脑中不断回顾着刚刚看见的惨状。
彼得?
他回忆着,不知道今夕是何夕,身体僵直而脱力。阿普莉温柔的声音将他从噩梦中唤醒,让他在黑暗的冷水中暂时可以呼吸:小主人。
我想问他们做一些简单治疗,如果觉得冷的话,就去厨房吧。
不,小主人请让我在此等候吧。彼得暂时还不想离开,这一刻,城堡里只有阿普莉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房外很冷。阿普莉皱眉笑着,十分难办的样子。
我可以在房间里,只要不抬头就行。
好吧。
彼得奔跑着,搬了张凳子,回来的时候,阿普莉坐在失去手臂的女性身边,周身散发着淡黄色。他想起冬去春来时,森林中,树枝上的嫩芽,看着嫩芽就能想象出夏天来临之际油绿的森林。
彼得,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但他们可能是某位富人的奴隶。
奴隶?
是的,小主人,彼得从斯达那里得知,小主人对大陆上许多制度都很陌生,是神明从某个文明中带来着救世者。他有义务为她解惑,但他不想说有关于奴隶的事情。
彼得下意识不想告诉阿普莉,关于这片大陆上的某些制度,某些让他难堪的制度。
彼得,告诉我吧,把你不敢说的都说出来。
小主人,彼得看看她,余光却发现了昏迷的奴隶,他惶然低头,声音愈发微弱,小主人,我是农民的后代,也是贵族的奴隶,是没有印记的奴隶。而他们则是有印记的奴隶,或许是战俘以及他们的家人,或许是犯罪者和他们的家人,还有些被人强迫变为奴隶的。
是合法的吗?
是的,国王允许贵族拥有奴隶。我们只要被贵族看上,就随时有可能成为奴隶。
阿普莉无言,却比说话更令彼得忐忑。他迫切希望小主人能够说些什么,能够让活在这种社会的他解脱。
人生来不该是谁的奴隶,也不附属于任何人。这太糟糕了。
是啊,小主人。彼得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走吧,去隔壁屋子。
彼得比那些机械人还要僵硬,像一具能够行走的尸体。他的大脑中反复着阿普莉的话,想要从中获得她的想法,疑心这是她对他的瞧不起。
彼得,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
能够活下去就很好了,小主人。
你是奴隶吗?
被她这么冷不丁的一问,彼得慌慌张张抬起头。阿普莉背对着他,也不知暗藏着什么样的表情。这令他感到惊慌,比之前更加难堪:小主人觉得我是,我就是。
彼得,你属于谁?
我彼得十分焦急,他不知道那话语中的含义,害怕说错后会遭受严酷的惩罚,我,我,我
彼得,你属于自己,工作是为了赚取佣金让自己活下去。
彼得重复着她的话,不知道其中的含义,只是觉得小主人说的必然有道理。他等待她,心中突然有了个念头,还没等大脑反应就问了出口:小主人,这些奴隶醒来后,该怎么处置?
我会为他们安排一份适合的工作,说着,阿普莉反过来问他,这里有检测魔力的工具吗?
是圣殿为了寻找圣子圣女用的那种石头吗?
应该是的,知道哪里有吗?
只有较大的城镇才有,从斯达先生和我见到的那个村子向西再经过三个村子,再向北走一段路就能看见城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