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冥一把攥住惊魂未定的卡卡,将她的手腕像是上了手铐一样攥在手里,愤怒的吼道:“是不是他!是不是他天天晚上来洗头!”
卡卡平时看起来伶牙俐齿的,此刻也被沈冥这副样子吓到了,张张嘴向后退,不停地摇头。
沈冥两腮的线条陡然变硬,双眼紧紧地锁住她的眼睛,大声逼问道:“这又是哪个大老板!给了你多少钱!你说!说!”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
卡卡惊讶地望着沈木星。
沈木星这一巴掌,打得沈冥当时就松开了钳制卡卡的那只手,转过头来不可置信看着姐姐。
“你混蛋!”沈木星用尽浑身的力气哆嗦着呵斥道:“把剪子给我放下!放下!”
沈冥懵了,看看她,再看看卡卡,手里的剪刀落了地。
理发店里乱糟糟的,像是刚被打劫,电剪推摔成两半,烫发帽的线断了,卡卡攒钱新买的那张转椅也折了。
卡卡吸了一口气,像是刚刚才回过神来一样,突然捂着脸蹲下大哭了起来!
“啊——啊——”那哭声一抽一抽的,叫沈木星浑身一缩。
“卡卡……”
沈冥的眼中也升起了水雾。他叫了一声卡卡的名字,向后退了一步,不知所措。
卡卡压抑的哭声变成了哭嚎,在静谧的小镇街道上显得异常突兀。
沈冥上前两步蹲了下去,他动作颤抖地帮她收拾着这一地杂乱的线。
“对不起对不起……”他害怕了,听话的搬搬扶扶,卡卡气得一直在大哭,他越认错她就哭得越凶。
沈木星没辙了,气得不停地喘粗气,她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心里还是会忍不住心疼。
她叹了口气,也蹲下来帮着收拾残局。
沈木星这个弟弟,小时候上树掏鸟窝,去工地偷过钢管,跟同学打架被片刀砍得骨头都现了出来,大后抓坏人被捅刀子,没有一样是他害怕过的。
可他最怕的就是,卡卡离开他。
61
过了年,距离高考就只剩下三四个月的时间了,这样一算,终于望到了边。
还有一天就是除夕,沈木星想给严熙光拿一些自己家做的酱油rou和鳗鱼鲞。
佘女士虽然强势一些,但在厨艺方面还是能够笼络人心的。
母亲每年都很早就开始晾晒酱油rou,过年的时候拿出来做下酒菜简直美味无穷,母亲的鳗鱼鲞也是父亲赞不绝口的佳品,鳗鱼个大rou肥,淡晒之后比鲜鳗还要好吃。
严熙光没有母亲,家里也没有女人,父亲又爱喝酒,沈木星惦记着他,就去竹竿子上拿了两挂给他送去。
沈木星进了门,严熙光正背对着她在架子上选布料。
她轻轻的把rou放在一旁,咬住下唇坏笑着,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像是抱着毛绒玩具熊一样,一把搂住了他的腰。
严熙光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微微侧头,闻到了她身上的熟悉香气,随后浑身所有的肌rou线条都柔软了下来。
“猜猜我是谁呀?”
她的声音松软,古灵Jing怪,越发没个正形。
严熙光拍拍她搂在自己腰间的手,指了指老裁缝的房间。
老裁缝经常不出门,就坐在房间里喝酒,他的气管不好,喉咙总是发出很大的声音。
沈木星赶紧松开他,向后退了一步,严熙光转过身来,她笑着吐了吐舌头。
“真是太危险了。”她小声说。
严熙光没说话,只是用力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似乎是在教训她的鲁莽,却在下一秒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蜻蜓点水一般,点亮了沈木星大大的眼睛。
“怎么突然来了?不怕被佘姨发现?”他转身继续挑布料。
“我给你送两挂我妈做的酱油rou和鳗鱼鲞,留着你和叔叔过年吃。”
严熙光看向木案上的rou,目光停顿了几秒,看不出什么表情。
“佘姨知道吗?”他问。
“还不知道……两挂rou而已嘛,我妈不是小心眼的人。”
半晌,他又问:“你会和我一起吃吗?”
“一起吃?什么时候?”
“过年。”
“大年夜吗?好像不行吧?”
他没说话。
62
沈木星在裁缝铺里踱步,摸摸这里,摸摸那里,这个小小的地方,总有她探寻不完的新奇。
她摸摸黄板纸,说:“黄板纸是用来制作领样的。”
“嗯。”他低头干活,答应着。
“这个是钢卷尺、这个是直尺、这个是直角尺。”
“对。”
“这个是三棱比例尺、这个是服装专用尺、那个是袖笼尺、那个是弧线尺……”
严熙光抬头看了她一眼,原来她是在和自己说话,他不禁笑着摇摇头,不再回应,只支起耳朵静静的听着她可爱的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