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江武宣听话地往后躺了点,楚祈却在看到卤菜摊的一瞬煞白了脸。
“停车。”
“嗯?这儿也没停车位呀?”
“我让你停车听见没?”
楚祈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她空洞的双眼像被吸干灵魂的枯萎康乃馨,双唇也在忍不住发麻颤抖,她攥紧双手,两手短却尖锐的指甲抠进细嫩的掌心rou中,痛,却比不上此刻内心的镇痛。
江武宣愣了愣,还是照做。
下车过后,她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跑到那边。
那边的场景简直可以说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香港古惑仔们在街头不要命地喋血。
刘帆在摊位前像个不要命的屠户,提着一把尖刀凶神恶煞地扫着周围的年轻人,这些人的脸她觉得熟悉又觉得陌生,总觉得似乎在哪儿见过,其中一人的背影还格外眼熟。
有点像小孩。
刘帆的刀上有血,血ye向下渗着一直滴到肮脏的泥土之中,周围的摊贩和赫鲁晓夫楼楼上的住户纷纷低头往下看,只见面前刘帆的刀旁躺了一个女人,女人捂着肚子痛苦□□,一股暗色的血从腹下缓缓渗出,隐隐间似乎还能看得见粘稠的内-脏,空气内满是浓郁的铁锈味,即便是楚祈距离这么远还是闻得一清二楚。
那个莫名像虞泷的小孩一下冲了上去紧紧地抱住女人,其余的年轻小孩大声地说着脏话都在朝前,似乎真要和刘帆闹个鱼死网破,有个在头的年轻人更甚,眼睛里全是恐怖的红血丝,攥着拳头就要冲上去,却被周围的人拦住,热心的人劝导刘帆赶紧放下屠刀,有小孩已经报警了,他要是再伤及无辜恐怕还会坐牢,谁知刘帆竟像个亡命徒一般放声大笑了起来,他眼角有一块难看的疤瘌,在糟糕的打光之下显得更加锐利,鼻尖泛着暗黄色的油光,因为大笑甚至两边的嘴里还漏出了口水。
刘帆狂妄地大喊着:“坐牢?我他么怕个屁?18年后出来又是条好汉!小瘪三他么的居然敢欺负到老子头上,老子就动你怎么了?!”
“狗-日的……”
说罢刘帆挥舞着刀把又开始张牙舞爪。
楚祈见状,赶紧上前,声嘶力竭地大喊:“刘帆!”
“你在干什么!”
刘帆闻言,循着声音看了过来,他看了看地上的那两人又看了看楚祈,像是明白了什么,转而笑得更加大声,“哈哈哈哈哈……我说他么的怎么会有人敢和老子这么犯冲,你妈的,楚祈,可以啊。”
“找人来报复我是吧?”
“行行行,你特么有种,来啊,大家,听听啊。”刘帆疯狂地拍动巴掌邀请人们凑近过来,周围的人看上去很是正派刚刚还替天行道替人打抱不平,可是真当刘帆说他要曝光一些什么秘密时,人性又驱使他们靠近,刘帆冷笑两声,“你们知道这个HCC的财务主管她爹是干嘛的吗?”
“杀人犯!他爹是杀人犯哪哈哈哈哈哈……你们可别以为现在的有钱人他妈的有多光鲜亮丽啊,其实啊就和咱们一样……”
楚祈钉在原地。
她突然觉得自尊心是个很廉价的东西。她不为人知时拼了命地想要别人记住她的名字,可一旦有了伤疤被人揭开,反倒挣扎着不要让一切秘密曝光,甚至不惜背上不孝的骂名,就是为了别人看她的时候,眼神里不要有太多杂质。
可还是,这么轻易的被别人拆穿。
她眼睛酸涩得要命,像是有人拿着生姜往眼白和眼黑上疯狂涂抹,辛辣的感觉冲到鼻腔直到口腔,胃里一阵翻痛她格外想吐,身体里的一切也在此刻坍塌,她觉得脚下无力,好像下一秒就要摔倒。
可周围,还是陡然出现一人。
那人从背后抱了上来,揽着她的肩膀抚稳她单薄的身体,即便身上全是糟糕的血腥味,却仍旧滚烫无比,从骨子里隐隐地透出一点香水味。
楚祈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却意外地撞上他的眼。
是虞泷。
楚祈愣了愣,张了张嘴半个标点符号都没说出来。
他的眼底却尽是心疼。
虞泷温柔地擦拭她满是泪痕的脸,嘴角的血渍凝成一块,右边的脸颊也高高肿起,可即便如此他居然还有心肠笑得出来,“你没事吧姐姐?”
“……你怎么在这?”楚祈惊诧地看着他,眼神又挪移到被赵若抱着的奄奄一息的周敏之身上,她来回打量他们二人,眼内净是错愕。
“碰巧。”虞泷解释,“因为姐姐说不喜欢幼稚暴力的小孩。”
“所以我没打他哦。”
“……”
楚祈怔了怔。
“你受伤了。”楚祈摸着他的嘴角,眼内酸痛得要命,声音也开始微微哽咽,“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我带你去医院。
你带我离开这儿。
好不好?
虞泷凝视着她的眼,似乎真的能听见她的心声,他扯了扯嘴角,正准备说些什么,这时江武宣却走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