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没事,这样也好。这样冉冉嫁过去,不用因为处理婆媳关系而烦恼。”
老实说,她对周微也并无太多好感,平日里总端着一副高傲的架子,对人疏离冷漠。只是时常想起,她母亲脾性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女儿没遗传到半分。
想到这儿,她又想起件事,锐利的眼神看向闻啸,直截了当问:“梅丽是你外婆?”
闻啸哽下,不自觉吞咽口水,点头,“是。”
“那她的葬礼你怎么没来?”这句质问比前面几句语气重得多。“我和你外婆是好友,她常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长得好,聪明上进。怎么,她天天念叨在嘴边的外孙都不去送她最后一程?”
“你不孝!”
最后一句如惊雷般砸响闻啸,如同遮羞布被人彻底掀开,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颜面都无存。对这一切,他无话可说。
他哑口无言,有千言万语要说,又觉得一切都只是解释。
闻啸的嘴唇张了又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人在飞机上。下飞机才看到短信,当即买票返程,可还是来不及。”一切都发生的很突然。明明他走之前才去看过她。
要是早知道,要是早知道,他还会去么?
静默一会,像是时间都停留在这一刻,闻啸能清晰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这也算是特殊情况。”再多安慰的话,年凤清也说不出来,她无法感同身受。
最后一抹黄昏在这一刻悄然落下,倾斜而下的灰光暗示着夜幕的降临。
陶冉在病房内仔仔细细找过一遍,连床底下都弯腰看过,什么都没有,比她脸都干净。她犹如忙碌搬运的蚂蚁一般,片刻反应过来,故意问李阿姨:“我都找过,阿姨,你是不是记错了?”
李阿姨刚从卫生间磨蹭出来,顺着她给的台阶下,“对对,我估计记错了,那包在家呢。”
陶冉继而道:“我们下去吧。”
李阿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随后道:“行,走吧。”
又是长时间的无对答,年凤清想起一茬,抬眼看闻啸,说:“这些日子,我发现你来病房的次数似乎少了,你是不是怕我?”
闻啸有一瞬间的滞愣,他哽了下,道:“没有。”一面暗想年凤清和陶冉不愧是祖孙俩,问他的话都一样一样的。
年凤清轻笑,视线转移到闻啸的手上,眯眼问他:“那包不重么,一直拎在手上。”
闻啸脖子一梗,陡然看向手中的包。
他一直拘谨地拎在手上,直到年凤清提出来,闻啸才觉得是有点重。
随后,闻啸缓缓摇着头,撑面子般说着:“不重。”
年凤清失笑,随他去。
“你们聊什么呢?”陶冉悄没声走过来,打断他们俩的对话,闻啸这才悄悄松一口气。
她自然地揽住闻啸的胳膊,轻轻捏下,偏头问:“聊什么呢?”
年凤清抢先道:“没聊什么。”
闻啸道:“嗯,没聊什么。”
他们都很有默契地对刚才的事保持着统一口径。年凤清看他一眼,对陶冉伸出手臂,“冉冉,真是有了男朋友忘了nainai。”
陶冉连忙与闻啸对视一眼,过来扶住年凤清,笑嘻嘻哄她:“才没有呢。”
年凤清忽地又缩回手,由李阿姨扶起,“行了,才不要你呢。”
年凤清站起,对着陶冉道:“司机在门口等呢,我由李阿姨扶着,至于你,随便吧。”
这意思就是不用她跟着。
话说完,她和李阿姨两人慢慢往医院门口走。不经意回头,他们两人还跟在身后。
年凤清皱眉,装作不耐烦道:“谈恋爱去吧,不用你们跟着。”
陶冉笑了笑,“不是,那您这包谁拿啊!”她指着闻啸手上的包。
年凤清顿住,懊恼道:“我给忘了。”
陶冉可算逮着个机会,意有所指道:“嗯,您跟李阿姨一样,都记性不好。”
年凤清看着她没说话,倒是闻啸道:“陶冉,你怎么说话呢?”
陶冉回瞪他一眼,暗示他别插话。
年凤清转头对李阿姨道:“我们还是走我们的,别回头管这俩打情骂俏的。”
——
将年凤清送走,陶冉跟着闻啸又回住院部。
陶冉不太情愿,拖住闻啸不肯走。指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问他:“闻医生,不下班?”
闻啸勾唇,指着自己身上的大褂问:“它跟我一起下班?”
陶冉弯弯唇,没说话,自觉放开拽住他衣摆的手。
路过护士站,张雪猛然一声大力的咳嗦,陶冉视线被吸引过去,张雪冲着她招手。
陶冉对闻啸道:“你等等我,我过去下。”
闻啸应着,无波又强烈的目光看向张雪。
张雪浑身哆嗦一下,感受到冷风波了,不能再冷。她冲着陶冉哭丧着脸,陶冉安抚地拍了拍她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