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凤清又问道:“那工作还顺心吗?”
陶冉面上一僵,然后将头一连点了十几下,说道:“不能再顺心了。您放心,有董秘书在旁提点我。再加上最近公司没什么特别的事。”
年凤清慈爱地盯着陶冉一会,才道:“那就好,凡事多听听董秘书的意见。她毕竟跟着我不少年,能帮你出出主意。”
“嗯。”陶冉应着。
没过多久,李阿姨来送晚饭。陶冉陪着年凤清一起吃了点。吃完后,年凤清摸摸肚子道:“你陪着nainai到楼下消消食。”
陶冉顿时抵住她掀被子的手,“别,还是等您手术完,休养好。到时候您想去哪都可以。”
年凤清撇着嘴,很是不情愿。眼巴巴看着陶冉好久,见陶冉一脸无动于衷,她知道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好吧,那出院后我要出去狠狠地玩。”年凤清妥协。
陶冉笑着顺着她说:“行,去哪都可以。”
陶冉这么一说,年凤清眼底放光,晃着她的手臂,“就去玉泉那边,你小时候可爱去那。那还有一大片樱桃树,正好快到樱桃成熟的季节,我们一起去?”
“好。”陶冉迟迟应了一声。
年凤清兀自一面说,一面又拿眼看她:“说起来,你爸还葬在那,可以一起去看看他。”年凤清小心翼翼瞄着陶冉。
陶冉愣住,随后轻轻应声好。
她看眼时间,说:“nainai,您差不多要睡了,医生让您早点睡的。”
年凤清犯难,“这么早,睡不着啊。”
“先躺下,我陪着您。”陶冉扶着年凤清慢慢躺下,又将椅子靠近她,握着她的掌心。
年凤清侧望着她,突然眯眯眼,拍了拍身侧,“冉冉,上来。”她朝右边更靠过去一点,给陶冉留出大片空地来。
陶冉稍作停顿,脱掉鞋子,爬上床。拱进年凤清怀里,满满的小时候回忆涌上来。
年凤清缓缓道:“还记得你小时候,总怕黑,睡不着。我就一宿一宿地给你讲故事,就像现在这样。转眼间你都这么大了。”
陶冉闷着声,“您今天怎么总爱追忆过去,老提一些我小时候的事。”
“想起就提了。”
年凤清抚摸着她的头发,缓声道:“冉冉,别担心,也别害怕。就是个小手术,明天过后,nainai又会活泼乱跳的出现在你面前。”
“谁担心,谁害怕了?”陶冉嘴硬得很。
年凤清并不戳穿,只笑了笑。
——
年凤清已经睡下,陶冉睡不着。蹑手蹑脚出来,坐在病房外冰冷的座椅上。脑海中不自觉又想起在急诊室外看到的场景。血rou模糊的,一如她爸爸当年被抬出来,风吹动白布一角,陶冉看到的那个样子。平时那么注重时常吹嘘的容貌,变得面目全非,眼鼻错位。所以她始终不能理解他的选择。
不能理解也不会原谅。仔细想想,他带给她的记忆,陶冉唯一留存在脑内的,一个就是那天下午在玉泉,他将她举高在肩头,抱着她,护着她,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笑。带着她玩了一下午,仿佛都不会累,她第一次觉得父亲的形象是伟岸的。
还有就是在那个台风夜,他决绝的身影刺痛她的双眼。她哭着喊着求他不要出去,可他冷漠地甩开她的手。那之后她失去了父亲,她nainai失去了儿子。
她不止一次地回想如果那天她将他留住,哪怕是讨一顿打,所有结局会不会都不一样。可惜没有如果。命运早为每个人标好结局。就算她留住一次,留不住以后的千千万万次。
闻啸绕过走廊,再回身,远远就看到陶冉低着小脑袋坐在那,他的眼眸深了下,随即走过去,很自然地在她身旁坐下。
陶冉抬眼,闻啸回视她。两人对望一眼,陶冉随即移开目光。问道:“这么晚,还不下班?”
闻啸答:“刚忙完,正准备走。”
“哦。”短促的一声,情绪不是很高涨。
闻啸接着又道:“路过这,看你一个人失魂落魄的,是担心你nainai么?”
“有点。”陶冉抬高身子,却发现脖子有点僵硬,她转动着脖子。
眼前蓦然出现一块糖,陶冉笑了,看向闻啸眼底,“你到底有多少大白兔?”
他也笑了,手又往陶冉那伸着,夸张道:“超多。”
陶冉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没接,随后道:“糖纸。”她有点胆大,却又试探着,试探着闻啸会不会纵容她,给她剥糖纸。
闻啸笑看着她,微眯着双眼。真的很像老谋深算的狐狸。陶冉直觉无望,正要接过,却见他倏忽飞快攥紧掌心,然后收回手。
呵,不愧是他。陶冉抿唇,虽没有多想吃那块糖,但情绪被闻啸带得不是很开心。
正巧手机响,是董秘书发语音告诉她,没查到什么有用信息。陶冉早就料到,基本能混到海宁贵族圈的,谁家没点手段与过人之处。
她将手机举至嘴边道:“辛苦……”随后尾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