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叩门声便是在此刻响起的。
动作不大,隐约带了点试探的意味。
她一转头,就瞧见嬴舟挺拔高挑地立于门外, 只半边身子照在屋内的烛火中,光影流转之间,衬得五官眉眼似乎比白日更加深刻。
“嬴舟!”
小椿将绢帕丢开,跑到他跟前。
后者星眸中便随之蕴上了一点温暖的笑意,沿途追着她直到近处。
“还没休息?”
“快了。”她说完,好像对他的登门颇有预料,狡黠地一挑眉,“哦……你来赔罪的?”
小椿兴冲冲地把手摊着递过去,“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他屈指在其掌心里轻轻一弹。
“什么也没有……太晚了,我明日起早去街上给你买。”
末了,又拿视线小心地端详她,“我是想来……看看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
“啊……”
小椿闻言不甚在意地扭头,吃力地去瞅自己的背,“已经痊愈了,也不需要包扎。皮外伤嘛,治起来很快的。”
嬴舟撩开她散在胸前的长发,露出肩膀与脖颈。
灯烛闪烁之下,后肩的位置一颗绿豆大小的孔洞若隐若现,并在她说话牵动筋骨时,流出些许清亮的ye体。
小椿:“唉,是真的啦,你怎么不信……”
“嘘——”他蓦地打断,目光认真而专注。
烛台边,一只扑棱蛾子闻着气味儿慢悠悠地调转方向,打着旋落于她肩头,趴在那道汁ye上,貌似十分享受地吸食着。
嬴舟挥手赶了几回,这小东西才恋恋不舍地飞走。
他指腹点了点那处,“还有一个牙印。”
小椿伸手一摸,惊讶道:“真的有……难怪我怎么觉得刺痒刺痒的。”
“诶,不要乱碰。”
嬴舟将她的腕子轻轻取下来,忽然低声说了句“等一下”。
而后他垂首凑上前,几乎是一个拥她入怀的姿势,将嘴唇贴了上去,舌尖一卷,吮了吮伤处的血ye。
料峭清寒的秋风衬得肩颈的唇舌滚烫得太过分明。
小椿脑袋里一炸。
满头发丝瞬间暴涨起大片绿叶,而后又迅速“哗啦”一声洒了一地。
她犹自怔忡地瞪着一对铜铃眼,嬴舟已然云淡风轻地松开手,兀自咂嘴,若有所思地品了一番。
“……是挺甜的。”
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叫北风一激,冰冰凉凉的水星子稍纵即逝,随之便被凭空生出的微热所替代。
“那、那当然。”
小椿口中磕巴着应了,心里却忍不住狐疑。
真的有那么甜吗?
本想沾一点来尝尝,可惜伤处的血ye凝固成了痂,一时半刻也没有汁水外淌,略感遗憾。
她指尖往肩头轻描淡写地一拂,草木里引出的水珠迅速将那枚牙印堵上,跳跃的萤火倏忽暗闪便恢复如初。
开封城一入冬风就多起来,干冷萧飒,吹到此时才停,头顶的光倒是莫名Yin沉了不少。
小椿本欲请他进来坐会儿,一侧身望见窗外,忽地“啊”了一下。
嬴舟顺着她的眼光不解地往前看:“怎么?”
“没月亮了。”
她从支摘窗下惋惜地探出脑袋,苍穹星河为一片层云掩盖,大约是刚刚的风带过来的。而月华就在那云雾之后乍明乍暗。
“你在晒树苗?”嬴舟明白过来。
“是啊。”
他想了想,说道:“我带你换个地方,月光会更好些。”
客房的屋檐上,靠近檐角处生着苔藓,夜深露重,脚下还有些shi滑。
嬴舟将幼苗的盆儿搁在一旁放稳,随即又递出手去牵她。
“小心一点。”
屋顶的瓦片蒙着细细密密的露珠,刚巧那浓重的云团挪出小半个空隙,漏下濯濯如残雪似的银辉,照得满地波光粼粼。
他的五官在皎洁的月色下轻柔极了,两臂拢着双膝,转过头来欲言又止地开口:
“小椿。”
对方刚将两条腿伸直了放好,随意道:“嗯?”
“你昨天……”嬴舟些微一顿,窥着她的侧脸,“为什么要把白栎壳收了?”
乍然直面这个问题,后者显然有点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她目光投向漫天星河,撑着胳膊仔细地思考了片刻。
“大概是……想要救你回来吧。”
小椿言罢,跟着缓缓颔首,“因为发现,你的二表哥打算除掉你以绝后患,你的小姨妈预备封住你的经脉灵力……他们都不在乎你的死活,我总不能也不在乎啊。”
“那样的话,你不是太可伶了吗?”
她说着,侧目看他。
嬴舟敛着眼睑抿了抿唇,嗓音低得好似底气不足,“可我若是没收住力道……真的咬伤你了呢?”
其实现在这样也已经算是咬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