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拎着纸袋急匆匆穿过偌大的正厅,连电梯都不打算坐,干脆蹬蹬蹬地踩着实木楼梯往上跑,一边跑一边说:“我上楼换个睡衣,很快就下来!哥哥,我想喝橙汁汽水,最好还要加两块冰块!”
阿树尽量把要求说的繁复一些,努力拖延顾晏洲在呆着的时间。
成功跑上楼后,阿树彻底放下心来。这个距离顾晏洲不会再追上来,她这下子也就不急着回屋藏衣服了。
站在二楼的扶手栏杆边,撑着栏杆往下探头探脑。
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半开放式厨房。
她一脸轻松快乐,笑眯眯地说:“谢谢哥哥啦!”
顾晏洲正不紧不慢地洗着橙子,动作熟练细致。他的手指如玉雕般通透,骨节分明,在水流的冲刷下更有一种艺术品的Jing美感。
看着这双通常用来签十亿合同的手,在料理台前洗着一颗普普通通的橙子,站在一旁的佣人拘谨极了。
顾宅除了管家,其他佣人很少出现在主人面前。这是她第一次和家主站在同一个空间里,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口水,胆战心惊地问道:“先生……要不让我来给小姐做饮料吧。”
顾晏洲却连个眼神余光都没有给她,认真地低头给橙子削皮,仿佛这是他最重要的事情。
他冷淡道:“你今天可以下班了。”
佣人不敢多说话,哪怕现在还没有到她正常下班的点,她也丝毫不敢和顾晏洲多说一句话,生怕惹恼了这个男人,连工作都保不住。
临出门前,她偶尔瞥见顾晏洲动作熟练的Cao作着厨房里的榨汁机,不由得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她一直以为,顶级豪门金尊玉贵的公子小姐们,生来就是佣人们伺候着长大的,十指不沾阳春水。
更何况,顾晏洲是顾氏这一届最年轻的总裁,在外界无人不知他天神般的容颜以及冷酷无情的性格。
厨房这个词,和他基本没有任何关系。
可现在,在这间厨房里,他使用各种刀具和机器的动作,快要和她这个常年生活在厨房中做饭的佣人一样熟练流畅了。
佣人看了一眼后就匆匆离去,哪怕心里再惊讶也没敢停留。
顾晏洲大权在握,是顾氏的天。
私下里,他们这些佣人聚在一起闲聊,甚至都不敢提到他的名字。
因此,也从来没有人知道,顾晏洲不仅仅会做饭,还会各种家务活,而且样样都做的非常好。他每年带着阿树去安城别墅的时候,家里没有一个佣人,因此整幢别墅上上下下每一个角落,都是他亲自打扫的。
阿树将纸袋里的衣服放进脏衣篮,等着第二天佣人来收拾。
回到顾宅后,这些家务事都是佣人来做,顾晏洲并不会像在安城那样给她洗衣服。因此,阿树也不再担心顾晏洲发现她的秘密,放心大胆地处理好衣服。
她换了件长及脚踝的米白色棉质睡裙,慢悠悠地下楼,走到料理台边上看顾晏洲做果汁。
顾晏洲问道:“累了一天,要先泡个澡放松一下吗?”
阿树双手捧着脸,支在下巴处。
头顶的光线晕黄温暖,散发着微微的热意,伴随着耳边降噪处理后的碎冰机嗡嗡的声音,阿树一时间有些犯困。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下意识回答道:“不用了,我今天在外面洗——”过了。
忽然顿住。
本来有点迷瞪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
要是让顾晏洲知道,阿树已经在外面洗过澡,那她刚才慌乱间为了把顾晏洲支开而想的蹩脚的借口“到现在都没能再喝上一口水”,就显然是个谎话。
毕竟,如果她都有空去别人家洗澡了,怎么可能连水都没有呢。
完全站不住脚。
果然,她撒谎水平真烂。
简直烂透了!
阿树懊恼地闭了闭眼,干脆懒得再撒谎补救。
一个谎言后面势必跟着无数个谎言。
她压根不是撒谎的料子。
索性厚着脸皮,强行岔开话题,“哥哥,我好饿啊,想吃你做的饭了……”
眼珠子四处乱转,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顾晏洲。
顾晏洲打开冰箱看了看,扭头问道:“做一个小龙虾拌面,可以吗?”
只要他不追究刚刚她没说完的话,吃什么都行。
阿树开心的疯狂点头:“可以呀,可以呀!”
顾晏洲看着阿树天真烂漫的脸,嘴角抿出一抹笑意。他手上沾了些水珠,只好用骨节推了推眼镜,温声道:“你去沙发上休息会儿吧,我把果汁端过来。”
“可以呀,可——”阿树惯性地继续点头,点到一半忽然停住。
她揉了揉后脑勺,忽然觉得自己这种只会张嘴吃饭,其他什么也不会做的好吃懒做的行为,实在是有点过分。
迟疑了一会儿,小声问道:“哥哥,你今天上班应该也很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