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点点头,跟程老夫人不同,她是真正的慈眉善目,“我女儿说话直,您别介意。”
她笑着对程老夫人说:“她是榕榕的母亲,一时着急。”
程老夫人被递了梯子,绷着的脸松动,“我懂,但我是思睦的亲nainai,我总要接她回家。文博去世这么多年,没个子女拜祭。”
这话程静又不爱听了,正要怼,被拉住。
外婆面不改色,声调也是柔柔的,“为人父母的,我也懂。要是程静的女儿流落在外,我可能比你还着急。”
程老夫人准备的话说不出口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对程静她还能指责无礼,这同样也是姓程的老夫人,她可就真没脸撒泼了。
外婆又说:“咱们也是有缘,夫家都姓程。”
“谁说不是呢?”程老夫人终于露出几分真心的笑。
外婆从窗里看院子里的赵思睦:“将心比心,你疼榕榕,我也疼,我们为人长辈的跟他们计较什么,只要他们过得好就好,是不是这个理?”
程老夫人又被堵了,这话怎么接?总觉得被挖了个坑啊。
屋里是争锋相对,院子里的赵思睦也没好过到哪里去,等静下来梳理才真正反应过来,她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而她亲生的nainai来找她了,还有……她的亲生爸爸已经去世多年。
一个接一个雷劈过来,她可真厉害呢。
门口敲门声,她瞅了眼去开门,外头是匆匆而来的程骁。
他眼睛里都透着焦灼,上下打量她,“没事吗?”见她表情凝重,“见过nainai了?”
赵思睦脑袋又像是被人劈了一下,那个总是抓不住的念头总算是见了天日。
“这是我小叔生前最后一幅画。”
“那时候,他刚失去自己的女儿,也知道自己的生命快到尽头。”
“他对妻子的爱,让他放弃了刚出生的女儿。”
那幅画前,他停驻在她脸上的目光震惊又复杂。
这半年来他总是跟在她身边,每每她笑他不会是喜欢她吧,他总是无奈又宠溺的对她笑,却又一句不辩解。
还有,安娜说他们的夫妻相。
赵思睦侧身让程骁进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程骁此刻有些无措:“你很多地方都像我小叔,第一次见你就很熟悉。”
“你那时候就知道了?”
“当然没有,我又不是能掐会算。”
赵思睦没被逗笑,程骁叹气,习惯性想摸摸头,又被她躲开。
他的手就僵在半空,也不收回去,“不打算理哥哥了?”
“你说哥哥就是哥哥?”赵思睦挺冷的。
程骁收回手:“按排行,你该叫我五哥。”
赵思睦选择别过脸,不理。
程骁苦笑:“第二次遇到你,我觉得是缘分,试探了你几句。”
赵思睦脑袋转回去,回想起来那时候她就觉得奇怪,也察觉了他的试探,“后来呢?”
“后来?后来,知道你的名字,也调查了你的资料,你知道的,赵家很有名,你父亲当初和你……”程骁斟酌了下措辞,“这些前尘往事很好打听。”
赵思睦懂了:“那时候你们就知道我了?”
她是根据刚才的争锋相对里推测出来的,程家一开始应该不知道她的存在。
程骁没有隐瞒:“我爷爷nainai那我不清楚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知道的时候是我刚上大学,但我们都没找到你。”
“好吧。”
这声“好吧”挺委屈的,程骁作为哥哥当然心疼。
“所以,我选择暂缓了行程留在上海,结果,很快你的身世就爆发,冯如果的女儿……那只能是我小叔的女儿。”
赵思睦笑了笑:“那你来苏州?”
程骁不敢有所隐瞒:“小叔是家里的异类,潇潇洒洒无拘无束,照我爸爸的话说,上房揭瓦没有什么是他害怕的,但他也温柔,对我们这些小辈十足耐心。他不愿意按照家族铺好的路走,一心画油画,玩艺术,他说如果一辈子困在名利场,那不如去流浪,没想到后来他真的去流浪了。”他笑了一下,眼里闪过细碎的温暖的光,“我小时候最亲的不是我爸妈,恰恰是小叔。”
“榕榕,如果小叔还在,他肯定希望我好好照顾你。”
所以,他留在她身边,计划着等她走出低谷,他就回北京,后来,他却是真心喜欢上这个堂妹,也害怕nainai的执念会强硬把她带回家族。
赵思睦垂眸,心底一片怅然。
关于亲生父亲她没有印象,所以,不会有任何感情,至于这个一上来就口出恶言的nainai,她更没有好感。
只有程骁,这半年,她是真的将他视为知心朋友。
她难过极了。
想了想,还是给蒋铭绎发微信。
受委屈了怎么办?当然是找“家长”咯。
程骁是看着赵思睦拿出手机的:“不会是找蒋铭绎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