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一次当着宋宴的面喊他的名字,喊的掷地有声,喊的……叫宋宴心里暖洋洋的。
深秋的夜里,带着几分凉气,若不是后院的灯还亮着,若不是官妈妈等人还进进出出收拾东西,他恨不得一把将顾念溪搂进怀里,“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出事的,除了我,我不会让你嫁给别人的。”
说完这话,他还捏了捏顾念溪的手,像在表达自己的决心一般。
官妈妈收拾完东西过来,只道。”姑娘,都收拾好了……”
她低头扫了一眼,就见着宋宴握着自家姑娘的手,当即挽了挽耳边的头发,装作没看到似的,“那什么,我就先去睡了。”
她觉得在大姑娘眼皮子底下,这两人也不敢做什么越了规矩的事儿,小打小闹罢了,谁还不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
顾念溪将才是想把手挣脱开来的,奈何宋宴手劲儿太大,她根本没法挣脱。
如今,她狠狠瞪了宋宴一眼,转头就走,“时候不早了,我也要歇着了。”
直至她转身不见,宋宴这才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宋宴更忙了。
他见了当初先太子妃身边的宫女,当初二十岁出头的宫女如今已成亲生子,看着比寻常人要老多了,可见到宋宴的时候还是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颇为激动——当初太子妃是看着您出生的,太子妃一向是子嗣艰难,小时候把您抱在怀里的时候直说要是能生出您这样好看的孩子就好了,之前我见您的时候,您才比桌子高一点了,没想到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若是太子妃还活着,不知道多高兴了。
宋宴还记得自己那位大舅母,性子柔顺,脾气很好,她嫁给大舅舅多年无所出,因此一直在窦太后跟前抬不起头来,对自己和母亲十分好。
他不止一次听母亲说过,当初自己刚出生,她觉得日子难熬,是大舅母搬过来照顾了他们母子三个月,陪着她说话解闷……后来他渐渐长大了,大舅母对他宛如亲生孩子一般。
这些事,宋宴都还记得。
他还记得大舅母带着他去太子府的后花园抓蜻蜓,为了逗他开心,还专门在太子府养了一窝小兔子……
宋宴问起当初不对劲的事情来。
那宫女说起这些来十分激动——当初太子病的渐渐厉害,特别是天黑之后,Jing神很不好,有一次太子妃端着鸡汤去书房看太子,不曾想太子掐着太子妃的脖子,说太子妃要害她,当时是我跟着一起的,后来使了好大的劲儿这才把太子拉开的。
太子妃下了命令,说这件事不得外传,也就到了今日,我在您跟前才说起的。
若说起太子不对劲的地方,那实在太多了,暴躁,易怒……那段时间太子府上下都是人心惶惶,生怕哪个字说的不对惹怒了太子,但该吃的药吃了,该看的大夫也看了,什么用都没有。
太子妃下了死命令,这件事不得外传,若是谁敢多说一个字,直接乱棍打死。
实在是太子妃太小心了些,但凡这事儿多几个人知道,太子……就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宋宴见她泪眼婆娑,悲怆欲绝的样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大舅母这样做也没有错,当时先皇几次都流露出想要改立太子的意思来,若是叫先皇知道大舅舅染上了‘怪病’,只怕这太子之位早就换人了,依照着晋王的心狠手辣,大舅舅只怕也会遭遇不测的……如今说这些已经晚了,您把大舅舅临终前不对劲的地方好好与我说说,比如饮食上是不是正常,又比如是否会做噩梦……”
这位宫女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听到了最后宋宴心里已经有个数——楚王用了迷魂散,这是西域一带的药,也是他无意之中听人说起过的,如今听来,应该是错不了。
宋宴谢了这位宫女,要吴光包给她两百两银子,那宫女谢了又谢,最后还拿着一盒子茯苓糕追了出来——庄子上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今早上刚做的茯苓糕,从前在太子府,太子妃时常把您抱在怀里喂您吃茯苓糕……我知道您什么好东西都不缺,更不会缺这些糕点,也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别嫌弃。
宋宴大大方方收了下来,“谢谢您了,我小时候爱吃茯苓糕,长大了还是爱吃这糕点的,您注意自己的身子,以后我会时常派吴光过来取糕点的,我记得您,从前在大舅母身边,您的糕点做的十分好。”
那宫女高兴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实则宋宴对小时候坐在先太子妃怀里吃糕点的事早就忘记,至于糕点……他也不大爱吃,总觉得太甜太腻,可说几句让人高兴的话,也不过是舌头打个滚的事。
吴光跟在他身后,只觉得大人和从前不大一样——好像多了几分人情味。
从前的大人哪里会收下这匣子糕点?他只会觉得麻烦!
回去之后的宋宴则派人去找迷魂散。
东西难找,可费了心思却不会说找不到的,更何况宋宴要人有人,要银子有银子,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找到了迷魂散。
东西自然是下到了楚王饮食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