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澜将林海嫣的包袱放下,急道,“海嫣,你我之间,何需那么多虚礼?先前我一直以为你只知诗书,如今我才大开眼界。”
林海嫣莞尔一笑,“怎么又大开眼界了呢?”
“当日在落蝶阁,你遇事果决且处变不惊……”
林海嫣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雪澜,你那日才潇洒呢。”
王雪澜牵过林海嫣的手,“我只不过借的是我家里的权势。海嫣,你果真要走吗?你那院子里破烂不堪,平日里也只是粗茶淡饭。朝廷的俸禄你也不要,我数月前给你银子,说什么你也不要。与其回到你那屋子里去,还不如安心住在这儿。”
说什么也不要银子?也难怪穷成这样。
好吧,那就靠自己发家致富吧。
“雪澜,我意已决。至于日后的生活,我自有安排,虽说算不得富裕,但补足温饱定是够的。”
王雪澜皱眉道,“亏得你为朝廷尽心尽力,你那次说不受陛下俸禄,不想朝廷真就断了你的俸禄。如今事情过了,陛下却还未想起此事。”
典当黄金棺椁的钱虽然还剩下许多,但这钱到底是萧见黎出的,用着的确不舒心。况且钱总有山穷水尽的时候,不如做个买卖有源源不断的收入。
“雪澜,我想开个……报馆。”
王雪澜疑惑,“那这报馆主要经营什么?莫非要和驿站抢生意?”
林海嫣颔首,“驿站消息时常走失,传递过程中并不可靠,稍有不慎就会被劫走。而江湖上的镖局,都是运送货物珍品的。我们这家报馆,可保安全无虞。”
“你这想法倒是不错,但这种生意可不好接。传送的消息必然十分重要,故而雇主才会花费重金。京中这类雇主不多,而且运送消息之人必然要武艺高强、行事谨慎,这类人也不好找…”
说了许久,王雪澜轻拍林海嫣的肩头,“海嫣你放心,报馆刚建立时,肯定会困难重重。但你只要坚持下去,终将会守得云开见月明。至于要用银子的事儿,我来做。”
林海嫣正要道谢,王雪澜平淡地说道,“可别再言谢了,大不了你以后赚了钱,将银子还我便是。我到外面瞅瞅,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面,我给你盘下来。”
王雪澜提起裙裾,瞧外头春光明媚,“接下来这段日子,报馆或许没有收益。海嫣,你还是挑个陛下心情大好日子,提一句俸禄的事儿吧。此前你不愿教授太子,俸禄不要了,连命也不要了。如今我看你与太子交情甚好,或可重提俸禄之事……”
林海嫣忙打断王雪澜,“我与太子殿下如今仍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罢了。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太子虽不计较前嫌,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那……我要不送你回去?”
林海嫣提起已经收拾好的包袱,“你瞧瞧,这两个包袱多轻,轻装上阵我一人则可。况且你家与我家又不远,若是你想来,我随时欢迎。”
林海嫣手提两个包袱回到自家院落,将物件安置妥帖,心中顿生荒凉。住在尚书府已有多日,如今回到自家院落,倒真有些不习惯。
偌大的一个府,却毫无人烟,没有烟火味,没有家的味道。不知不觉已然到了夜晚,林海嫣留灯、踏上床榻,把被子裹成一团,将自己深深埋在其中。
深黑的夜空笼罩整座京城,院落里也是漆黑一片,唯有一房中灯火不断,巨大的火烛足足燃了一夜。
天一亮,林海嫣就赶紧入宫早朝。
近来,朝中众人皆困惑。几个月前,林太傅总是在朝堂上激昂顿挫,批判朝中各种恶劣迹象。
更为热闹的是,林太傅上朝十次中必定有七八次参奏太子,萧见黎自然不甘示弱,每次都狠狠还击。故而,林太傅与太子在朝堂上争吵,对众人而言,已经成为家常便饭。
如今他们两个人安安分分地站在朝堂上,好像没有此前的争锋相对了,倒是让人有些不习惯了。
“陛下,近日泰州境内数百暴民砸了官府……”
“……”
无论朝堂上议论之声多大,都没有听到林太傅的声音。
萧见黎悄悄瞥眼望去,用余光看到林海嫣。
只见林海嫣略一垂首,修长的眼角处露出浅浅红晕,秀气的鼻尖微微投出暖色的光芒。
然而仔细一瞧,她的眼睛,好像是……闭上的?
萧见黎也噤声不言,负手站在原地,时不时瞥向林海嫣。她倒像是真睡着了?竟一点儿也发现有人瞅自己?
萧见黎忍住笑意,好不容易等到早朝结束。
众臣告退,林海嫣才被众人惊醒,同众臣一起向宣德帝行礼跪安。
林海嫣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意欲随众臣离去,不想被萧见黎叫住,“看来太傅今日Jing神不佳啊?”
“还好。”林海嫣尴尬一笑,也不知萧见黎是否看见刚才的情景。
萧见黎打趣儿道,“时人皆说林太傅才冠古今,此前孤本不信。但现在,孤却信了。试问天下除了太傅,谁能